清歡閣的小書房裏

    顧輕歡捏着紫玉狼毫一筆一畫的臨摹顧墨雲蒐羅來的大家字帖,字體是適合女孩子練的簪花小楷。

    顧輕歡對書法上沒有天賦,只能靠後期的努力。

    她一邊臨摹着,一邊默唸着顧二哥哥教給她的訣竅,五指各一,擫、押、鉤、格、抵。

    筆畫又分點、橫、豎、撇、捺、折,其中又分內擫與外拓。

    內擫,指意在收斂的筆勢;外拓,指意在縱放的筆勢。

    大凡筆至緊斂,是內擫所成;反是,必然是外拓。

    顧二哥哥送來的書法書上有提及試觀大王之書,剛健中正,流美而靜;小王之書,剛用柔顯,華而實增。

    又道內擫是骨勝之書,外拓是筋勝之書,一爲骨氣,一爲筋力。

    書上所言,說的深奧,顧輕歡知解各半,但,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她想,便能夠做好

    孃親說,有志者事竟成。

    但,想法很美好,事實上

    華美的印花宣上被墨染成一團又一團,字帖上的簪花小楷娟秀靈美,而她在印花宣紙上落筆而成的,簡直就是鬼畫符,無眼看。

    顧輕歡深深的呼吸,吐出一口濁氣後,纔將寫的不成樣子的印花宣紙揉成一團丟開,又扯出一旁裁剪好的印花宣紙平鋪在黃梨花木製的書桌上,又重新開始提筆臨摹,一筆一畫無不專心無不專致。

    可寫出來的字,卻仍是慘不忍睹。

    擱下手中的紫玉狼毫,顧輕歡抿着脣將那寫壞的印花宣紙揉成一團,丟至地上那一堆廢紙堆裏,揉了揉眉心,走到窗櫺處,望着窗外那一片盛開的桃花林,心中的浮躁竟也能漸漸沉下。

    看了窗外的桃花林半晌,顧輕歡轉身回到閨房裏頭換了一身更爲輕便的衣裳,下了閣樓,竟圍着桃花林一圈圈的跑了起來,拉都拉不住。

    風吟勸了好一會勸不住,忙朝世子爺的院裏搬救兵去了。

    顧老四正圍着顧墨風訴說顧老二的狠心,如何如何的每日給可憐的幺妹增加功課,三更半夜幺妹還在寒窗苦讀等云云。

    顧墨風坐在案前翻着下面傳上來的議事公文,由得顧墨然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眼皮都不撩一下。

    見顧墨然說累了停了下來,還好心的指了指小廝添滿的茶壺,示意裏頭有茶水,讓顧老四拿來潤喉。

    顧墨然也真是說的嗓子都冒煙了,那顧墨風竟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禁氣惱的捧起茶壺,直接對着壺嘴便牛飲,似將惱氣都散在這茶壺之上一般。

    顧墨風聽聞顧老四咕嘟咕嘟的海飲,不禁掀了掀眼皮看過來一眼,隨後又繼續翻閱着公文,淡淡的開了口:“顧二也是爲了幺妹好。”

    “從前沒想過讓她學這些,是因爲她之前心智不全,便也沒想過她日後會嫁人生子的事。”

    顧墨風翻閱公文的手一頓,又繼續道:“如今她大好了,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自然得與正常人一般,識字,學禮儀,這沒什麼不好的。”

    聞言,顧墨然撇了撇嘴:“那她日後不嫁人也可以啊我們又不是養不起她,供不起”

    顧墨風淡淡的睨了顧墨然一眼,彷彿沒聽到他的話一般,道:“我,老三和你,都捨不得她受累,一昧的寵着,縱着,但,我們都不能時時刻刻呆在她的身邊,護着她”

    見顧墨然還想說什麼,顧墨風又道:“更重要的是,她想學,也願意學,既是如此,既是爲了她好,爲何不願呢”

    顧墨風說了這麼多,也就這一句能堵住顧老四的嘴了。

    顧墨然噎了一下,良久才重重的嘆了一聲,不說話了。

    顧墨風瞥了他一眼,見顧老四終於消停了,便準備專注處理公文,怎知原在清歡閣侍候的風吟卻是神情焦急的跑了進來,風風火火的道:“世子爺,不好了”

    顧墨然也認出來了風吟是顧輕歡身邊的婢子,聽她風風火火的道不好了,忙站了起來詢問緣由。

    風吟焦急萬分的道:“這小主子早上還好好的,後來去了小書房練字,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小主子練着練着,突然就換了衣裳擱桃花林裏跑起來了,奴婢怎麼叫她都不理,跟魔障了似的,奴婢沒了主意,這纔來世子爺這兒求救”

    顧墨然不待風吟說完,匆匆忙忙的藉着輕功便往着清歡閣去了。

    顧墨風眉頭蹙了起來,顧不得收拾桌案上的公文,也急匆匆的往着清歡閣跑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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