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軍要班師回朝了
這個消息一出,玄厲皇城上下皆是喜色一片,尤其是各個高門大戶的名門貴女們尤爲激動。
不僅僅是因爲玄厲打贏了戰,更是因爲厲少將軍厲璟天要回來了。
厲璟天耶
玄厲皇朝的少年戰神
他十四歲那年隨着厲老將軍出征,並未利用自身優越的條件,而是從最低等的小卒做起。
僅僅一年時間,便靠着自己一腳一步跨上將軍之列,成了玄厲皇朝的少年戰神,更成了許多名門貴女的心儀之人。
一時間,皇城之中各寶珍齋、錦繡閣的門檻都幾乎要被踩破了,生怕好的飾品華服被旁人搶了先。
溫府大夫人的院落裏早已結塵。
那大小姐的閨房裏,柔色的幔帳上鋪着一層薄薄的灰,再往上的角落裏,已有一張結了一半的蜘蛛網,那蜘蛛正上下竄着,忙着搭建自個的新家。
小廳之中,一身着玄色勾了金絲邊華袍的男子站的筆直,他閉着眼,雙手執着一片翠色的竹葉正抵在薄脣邊吹奏,發出宛轉悠揚的哀傷,竹音嫋嫋,綿延迴響。
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入鬢的劍眉濃而不雜,鼻子英挺,脣如刀削,薄而無情。
一曲相思奏完,餘音嫋嫋。
竹音落,一身着勁裝的黑衣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單膝跪在那玄色華袍的男子跟前,沉聲稟報道:“主子爺,找到了,在城北的荒墳堆裏。”
那身着華袍的男子聞言,倏地睜開了眼,深邃的墨眸同無底深淵一般,卻隱隱的結着一層寒霜。
這時,外間傳來陣陣細碎雜亂的腳步聲,像是聽到了竹音聲響,聞着竹音尋來查看的溫府婆子。
幾個僕婦臨到門口卻又因爲這個院子的兩個主子都一前一後死了,覺得晦氣的同時又心生恐懼,而你推我我推你的,誰也不願意第一個踏入而互相推賴着。
待她們商量好,推開那扇門時,裏頭早已空無一人,只餘不知名的蟲子正陣陣悽悽的鳴着,似人的哀泣聲,平白的令人毛骨悚然。
幾個僕婦尖叫了一聲,倉皇而逃。
城北荒墳地
一堆參差不齊的墳包裏,兩座新墳隨意堆成,墳前無香火供品,墳上無金銀紙衣,足見荒涼。
墳前孤零零的立着一塊木板,上頭除了染墨書寫的姓名,連個落款的立墓人都沒有,更莫說那墳主的歸屬處,怕是落入黃泉也要被當作孤魂野鬼的。
且,春日多小雨,染墨書寫的姓名早被雨水沖刷的差不多,幾乎難以辯認,可見立墳之人壓根就沒想過會回頭來拜祭。
由此可見,這兩座孤墳的主人生前並不招府裏的待見,纔在死後這般的淒涼。
其中的一座新墳前站着一身着玄色勾了金絲華袍的男子,他抿着薄脣,修長的手指一一撫過被雨水沖淡的姓名,聽着一旁的黑衣人稟報着調查到的蛛絲馬跡,一雙涼薄的墨眸中透着徹骨的寒意,仿若結了冰。
聽完黑衣人的稟報,他緩緩的擡了擡眸子,聲音微涼:“顧王府和丞相府麼繼續查下去”
“是”
那黑衣人領命,又稟報道:“還有一事,皇上派人去了將軍府找您。”
男子的聲音平淡而毫無波瀾:“知道了。”
傍晚
宮裏翔龍殿的正殿
偏側的軟榻上,皇上正與身着一襲玄色華袍的男子下着棋,只見皇上有些舉棋不定,手中舉着一枚白子思索片刻才落子在白玉棋盤之中。
一子落定,皇上擡眸看了眼前不假思索便落子入盤的男子一眼,又看了看棋盤,頓時朗笑了一聲:“不愧是我玄厲皇朝的少年戰神,一念之間,便想到反將一軍的對策,朕到底是老了”
厲璟天垂着眼瞼,淡然道:“皇上謬讚,臣愧不敢當。”
“你當之無愧”
皇上捻起一枚白子,復而堵住厲璟天的下路,又看着厲璟天道:“朕都聽說了,此次班師回朝,厲將軍府可是門庭若市,熱鬧着,多少人都想與你交好;你倒好,稱病,閉門謝客。”話落,皇上頓了一下,又關心的看着面前的人,問道:“可是真的哪兒不適了”
厲璟天淡漠:“不過是些趨炎附勢之人罷了。”話落,他素手擱下一子,掀了掀眼皮,直勾勾的看着皇帝,直白道:“再者,臣病沒病,您不是心裏有數的嗎”
自己身邊除了暗衛,那些個影衛可是眼前當今天子佈下的人,自己病沒病,難道皇上還不清楚嗎
皇上瞥了厲璟天一眼,伸手從棋盒當中抓出一把棋子倒來倒去的玩着,眼睛卻是緊緊的盯着棋盤上的局,彷彿沒聽到厲璟天駁他面子的話一般。
溫玉打造的棋子被皇上抓在手裏倒來倒去,玉棋子相互撞擊的聲音清脆悅耳,煞是好聽。
皇上在棋盤上尋到了一處漏子,將手裏的棋子填了上去,又開口道:“番國內亂,願意賠付城池投降,如今無戰可打,你便留下來吧不必再到邊關去了,省的朕想看你,還得眼巴巴的等着你回來。”
聞言,厲璟天眸光微動,皇上原以爲他會拒絕,卻不料他竟是點頭應下了。
厲璟天的順從叫皇上頗爲意外的多看了他一眼,皇上將手裏把玩着的棋子全部丟回棋盒之中,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四處掃了這翔龍殿一眼,道:“你既同意留在京中,若不然就回到宮裏來吧這翔龍殿朕一直給你備着,日日派人打理,隨時都可以住人”
話還沒說完,便被厲璟天冷冷的拒絕了:“臣無需另尋住處,多有不便。”
聞言,皇上眯了眯眼:“哪有什麼不便”
厲璟天靜默不語。
皇帝頓了一下,了悟:“你是怕衝撞”
話落,皇帝面露不悅,擰眉道:“那些人哪裏這麼沒眼見兒,擱你跟前來觸黴頭。”
厲璟天搖頭:“臣不願。”
“...罷了。”見厲璟天確不願住在宮裏,皇帝擺了擺手道:“罷了你既不願意,朕便不勉強於你,等你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說吧”
厲璟天抿脣謝恩:“謝皇上。”隨後又接着道:“皇上若無事需要交待臣,那臣便先行退下了。”
“”
皇上撫着額看着厲璟天,似萬分的無奈:“你就這麼不待見朕啊要知道,朕日理萬機,你當朕是喫撐了沒事找你下棋來着若不是聽聞你稱病,朕罷了,你仔細着身子,有事可儘管找朕,有朕在,朕給你撐腰”
聽了皇上叨叨絮絮的話,厲璟天面無表情的抱拳作了一揖:“謝皇上關心。”
厲璟天走後,皇上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嘆了一聲,隻身坐在這翔龍殿裏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