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還未到書塾休沐的日子,他竟趕了回來,想必也是聽到了章氏與那劉喜的傳言,放心不下才趕回家中的吧
溫平良沒想到,他還未踏入大堂,便遇見祖母與父親遣着人要將他的母親與親姊趕出府去,忙兒將母親與姐姐攔在身後護着,對着拖拽溫婉的奴僕怒目而視。
正要詢問祖母與父親緣何這般對待他母親與姐姐,便瞧見他那父親鼻青臉腫的從奴僕後面走了出來,頓時便詫異道:“父親您這是怎麼受傷了”
溫老太太陰着臉橫了昏迷不醒的章氏一眼,語氣沉沉且不悅的道:“還不是你那不知廉恥的母親乾的好事她這是要打殺了你的父親啊這種女人,你還護着她做甚”
溫紹華也沉着臉瞪了溫平良一眼,詰問道:“這會子又不是書海的休沐日,你跑回來做甚”
在溫紹華看來,其他事都比不上溫平良科考一事爲重,旁的事都可以往後挪。
溫平良轉頭看了昏迷不醒的章氏一眼,又看着巴着他衣裳不放的溫婉,猶豫了一下,道:“兒子在書塾中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心裏實在放心不下,便與夫子告了假,趕回家來看看”
話還沒說完,便被溫紹華怒喝了一句:“荒謬眼下已是夏末,趕明兒秋季便要來了,科舉眼看就在眼前,眼下還有什麼事兒能比你科舉還要重要你怎能如此糊塗竟還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夫子告假回家立馬給我回書海去家裏的事情不要你操心”
溫平良睨着仍被人擡着的章氏,倔強道:“父親您還說家裏的事情不需要兒子操心,若不是兒子趕巧回來遇上了,敢問父親您要將母親還有我姐姐送到哪兒去又預備要如何待她們”
“你”
溫紹華氣結,瞪了溫平良好一會,迎上溫平良毫不妥協的倔強眼神,最終別開了臉,拂袖轉過身去,背對着他,語氣生硬道:“這不關你的事”
溫平良忙圍着溫紹華轉到了他跟前,蹙着眉道:“這怎麼不關兒子的事呢她可是我的母親”
溫紹華沉着臉看着糾纏着他不放的溫平良,很是不高興的怒哼了一聲,道:“哼你沒這麼不知廉恥的母親”
“父親”
溫平良面上十分急切的勸說着溫紹華:“她生我,養我,呵護了我多年,我又怎能當作沒她這個母親呢夫子言,老萊娛親,孝思不匱,更有入孝出悌,您讓兒子不認自個的母親,兒子做不到”
溫紹華怒極,指着昏迷不醒的章氏與溫平良怒道:“這個婦人狠毒無比,全然不知羞恥爲何物,這樣一位沒臉沒皮的無恥婦人若做了你的母親,對你日後的前程定會有所影響怕是對你趕秋兒的科考已然有影響了”
溫紹華說着,愈發的覺得章氏不可留,怒喝道:“來人快些把人送走”話落,又指着神情驚慌的溫婉道:“把她一併給我丟出去”
“父親”
溫平良一把將前來逮抓溫婉僕人推開,又攔在章氏的擔架前,張開手不放行,苦苦哀求着溫紹華道:“父親兒子求您留下母親和姐姐求求您了”
見自個父親是鐵了心的要把母親和親姊攆走,那溫平良急了,掙開前來拉扯他的僕人,央求着自個的祖母與父親,見他們不爲所動,便咬了咬牙,以死相挾:“祖母父親你們若是執意要將我母親與我姐姐趕走,我我便一頭碰死在這裏”
這話果真將溫紹華給駭住了,他死死的瞪着溫平良,面上的神情又怒又急,卻又無可奈何。
若換作旁人與他說這話,溫紹華定是不信亦不顧的。
可溫平良自小便是一根筋,素來重諾,更是說一不二的性子。
莫說溫紹華,就連溫老太太也給嚇住了,忙兒的攔在溫平良的面前巴巴的勸着:“良哥兒哩,你萬萬不能做傻事兒啊你這是要剜祖母的心肝嗎”又對着仍想前來拉扯溫平良的奴僕好一頓斥責:“都給我住手我倒要看看哪個敢碰我的寶貝金孫”
話落,又對着溫紹華好一頓斥罵:“嘛呢嘛呢你要是敢讓我的寶貝金孫磕着碰着了,把良哥兒給我逼急了,我頭一個饒不了你”
然,溫紹華亦不敢賭,更不願拿溫府的前程來賭。
秋考在即,溫府要光耀門楣全看這良哥兒的了,他如何捨得這溫平良磕碰一下。
溫紹華舍不下良哥兒,又咽不下這口氣。
他看着那章氏便如鯁在喉,難受的慌。
恰巧這時,那原本昏迷着的章氏幽幽轉醒,待她看清四處,瞭解了眼下是什麼情形後,被溫紹華狠心休棄的舉動傷了心,當場便與他翻了臉。
章氏指着溫紹華的鼻子大罵,罵溫紹華活該
說這是溫紹華的報應
溫紹華好不容易熄下的怒火又叫章氏給罵了起來,且陷入了兩難。
他心中惱火萬分,卻因着溫平良而不能將其休棄。
想下了章氏的平妻之位吧,又捨不得溫平良從嫡子變成庶子,平白的降了他的身份。
思來想去,溫紹華只好將章氏仍關回小佛堂之中,好出心間的一口惡氣
眼看着家裏的僕人把還在破口大罵的章氏擡回小佛堂之中,溫紹華心中頗爲煩躁的與溫平良道:“這下總行了吧你還不趕緊的回書塾裏去”
溫平良雖是擔心母親與姐姐,卻也知道,只有自己考取了功名,才能將母親與姐姐救出水深火熱的窘境。
溫老太太雖是捨不得寶貝金孫的來回奔波,卻更加的捨不得他舍下功名,只好親自將人送上了馬車,細細叮囑着要注重身體,好生聽夫子教誨等云云。
溫平良走後,章氏仍被關在小佛堂之中。
對溫婉,溫紹華更加的沒好臉色。
溫紹華從前對這個女兒有多喜愛,如今便有多厭惡,他甚至不許旁人提及她的名字,說是污了他的耳。
章氏及溫婉徹底失了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