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顧輕歡想學了。
她中毒那兩日小命捏在別人手裏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雖說人縱有生老病死,可她不想日後她所在乎的人在受盡病魔折磨之時她只能袖手旁觀。
技多不壓身,習一身好醫術,於她,於她所在意的人都是好事。
既可救人,又可防身,既是如此,那又有何不可
然,鬼谷子聽聞顧輕歡願意學了,竟不感到半分的意外,面上也不見十分的歡喜,只見他眯着眼睛吸了兩口煙,將菸斗裏燃過的灰燼敲了出來,揹着手走出了廚房的門,餘下一句:“用完膳來尋我。”
那副淡然平靜的模樣,好似逼顧輕歡習醫的人不是他一般。
顧輕歡聳了聳肩,並不在乎鬼谷子的離去,她繼續着手裏的動作,盤算着用美食來犒勞自己餓了幾天的肚皮。
爲了報復鬼谷子早兩日給她下毒,顧輕歡並沒打算做鬼谷子的那份,而是故意當着鬼谷子的面用起那香噴噴的膳食來。
然,面對顧輕歡幼稚的舉動,鬼谷子並不以爲然,而是整好以暇的翹着二郎腿吸着長煙槍看着顧輕歡用膳,待她喫幹抹淨了,才眯着眼睛噴出嘴裏的煙霧,悠悠哉哉的告訴顧輕歡道:“丫頭,你便嘚瑟吧小老兒我忘了告訴你,咱藥盧門外有一個戴了銀色面具的黑衣小子已經滴水未進的守了你幾天幾夜了,他要是再不喫東西,怕是要支撐不住嘍”
聞言,顧輕歡險些炸毛,她指着鬼谷子怒氣衝衝的詰問道:“你臭老頭子,你怎麼不早些說你是要餓死他嗎”
鬼谷子嗤笑了一聲,躺回藤椅之上,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煙,吞雲吐霧的快活似神仙的模樣道:“嗬小老兒我一沒讓他守在那兒,二沒不讓他喫東西,這筆帳可算不到小老兒的頭上來。”
鬼谷子話雖這麼說,可藥谷裏外皆是毒物,能入口的除卻藥盧裏頭他備下的食物,就連藥谷外頭的空氣都是帶毒的障氣。
那黑衣小子不怕死便喫吧
毒死了正好埋在他的藥田下,化作肥沃的養料,倒省了他施肥的力氣了。
顧輕歡哪兒理會鬼谷子的狡辯,徑直打開那道籬笆門,便要出去尋人去了。
不知是顧輕歡肯學醫了還是因旁的什麼,鬼谷子竟將藥盧的防禦陣給解了。
顧輕歡打開那道籬笆門,門外不再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峭壁,而是踏踏實實的藥田小道,那小道直指藥谷的出入口。
顧輕歡順道而去,少頃便抵達藥谷的八卦陣前。
只見那名叫江楓的黑衣人仍戴着銀色面具席地打坐,此時見了自家的新主子,忙不迭的站了起來,卻因幾日滴水未進的緣故,有些搖搖欲墜的,還以劍支撐着自己,撩袍對着顧輕歡單膝跪下,眸中盡是喜色一片:“主子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黑衣人低沉渾厚帶有許些磁性的聲音叫顧輕歡回憶起,這人便是那日到清歡閣裏尋她,告訴她顧鴻榮想要見她最後一面的那個黑衣人。
隨便打一下獵,再不濟,將臭老頭種植的靈藥靈草當成野菜給吃了,好歹也能填一下肚子吧
江楓看着新主子因匆匆趕來而跑的紅撲撲的小臉,他不禁微微一愣,隨後,彷彿意識到自己逾矩了,忙兒垂下頭去,緩緩小聲的解釋着道:“回主子的話,那片林子裏頭有障氣,沒鬼醫前輩的解藥,旁人不得擅入”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且藥谷裏的一草一木皆是鬼醫之物,屬下不能肆意摘採”
聞言,顧輕歡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嘀咕着道:“這都什麼人吶自己都快要餓死了,還要守這破規矩做甚再說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怎麼一點兒也不會靈活變通真是夠笨的”
顧輕歡雖是小聲嘀咕,可那似自言自語的話語卻一字不落的鑽到內功高強的江楓耳中去了,他忙拱手作揖道:“回主子的話,屬下江楓,隸屬靈令暗衛隊,乃靈令暗衛隊的隊長。”
江楓
顧輕歡聞言微微怔了一下,她瞠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楓詢道:“你莫不是江叔的孩子吧”
“正是”
江楓再次作揖,稟明瞭自個的身份。
“”
好吧
顧輕歡微微愣了一下,回想到江叔對顧鴻榮的忠心,便能知曉江楓爲何會不喫不喝守了藥谷多日。
忠心這點,還真是隨了他父親的。
顧輕歡本想踏出藥谷到江楓面前的,奈何面前總有一股子阻力妨礙着,像一面無形的牆壁一般攔了她的去路。
回想起鬼谷子那些令人髮指的玄術,顧輕歡只好棄了這個念頭,隔着那道看不見的牆壁與江楓喊話道:“江楓你回去吧我沒事的我要留在藥盧裏習醫”
江楓如何沒看見顧輕歡沒有出入藥谷的自由,哪會捨下她獨自歸去,固執的搖了搖頭,拒絕道:“不屬下奉了代靈主之命,要在此看着靈主您,要護着您的”
可,說是護着。
顧輕歡出不來,他也進不去。
隔着一個山谷,兩人連面兒也見不上,何必留在此處平白的餓死又亦或被那個臭老頭給毒死呢
顧輕歡頗爲無奈的翻了個不雅的白眼,反問道:“江楓我是不是你的主子”
聽聞顧輕歡的詰問,江楓有些不明所以,卻仍恭敬的回話道:“回主子的話,是的”
上代靈主將靈令傳給了她,她便是他們靈令的新主人了。
顧輕歡聞言,霎時鬆了一口氣,只要他承認她是他們的主子便好。
顧輕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命令道:“靈令隊隊長聽命,我命你回去覆命,告訴江叔,我要留在藥盧習醫,不必擔心我”
“江楓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