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歡坐立不安的想了許久,都沒能想出一個好的對策來,她心一橫,竟直接進宮去了。
“你是說,你要隨軍出行”
御書房中的皇上一臉驚訝的看着忽然進宮來尋他的顧輕歡,萬萬沒想到她竟提出了要隨軍出行的請求來。
靈兒的女兒,當真讓人感到意外啊
就如她娘當年,總是做出讓人所料未及之事,如今她的女兒也是這般
傳聞中顧王府的小主子是心智不全之人,人人都笑她癡傻,可她卻憑着一身精湛的醫術以一人之力挽救身陷鼠疫的驛館,進而挽救了整個玄厲皇朝。
而如今,還爲了戰事不畏兇險,執意要隨軍出行。
小小女子,巾幗不讓鬚眉,不愧是他靈兒的女兒
皇上望着仍然維持着拘禮姿勢固執着要隨軍出行的顧輕歡,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臉拿她沒辦法的模樣,又深覺好笑,睨着底下的小丫頭道:“這樣吧朕的皇弟就你這麼一個女兒,朕可不敢擅自做主,只要你的父王母妃,所有在乎你的人都同意了讓你隨軍出行,到時候,你再來尋朕吧”
皇上說完,拿起一旁的奏摺埋頭批閱了起來,趕着人道:“回去吧”
“”
顧輕歡聞言頗爲錯愕地看着書案後方埋頭批閱奏摺的皇上,一雙杏眼當中寫滿了他們怎麼可能會同意的指控眼神,可惜皇上政務繁忙,已無暇顧及她。
在太監總管勝公公眼神的示意下,顧輕歡頗爲無奈的對着皇上拘了一禮,告退了。
那太監總管將滿臉不情不願的顧輕歡送離御書房的門,對着她微微拘了拘禮,道:“輕歡郡主,老奴送您出去吧”
沒有達到目的,顧輕歡百般無奈的點了點頭:“如此,便有勞公公了。”
太監總管微微落於顧輕歡的側下方,兩人一前一後的走着。
那勝公公瞧見顧輕歡悶悶不樂的小表情,捂着嘴偷偷的笑了笑,笑着詢問着人道:“戰場上兇險無比,輕歡郡主爲何想要隨軍出行”
“嗯”
待顧輕歡反應過來勝公公是在詢着她爲何要隨軍一事後,她悶聲道:“如今番國鼠疫橫行,我不放心吶”
勝公公想了想,又問道:“可郡主您不是調製出了對付鼠疫的藥物了嗎軍中有軍醫隨行,您又何必以身涉險”
聞言,顧輕歡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道:“你不懂”
她雖是調製出了預防鼠疫及對付鼠疫的藥物,可病情輕重不同,用藥量也不同,若是夾雜了其餘病疾,又非相同的藥物可應付。
藥理之事,藥性可少不可多,是藥三分毒,一個不妥當,藥物相沖,不僅起不了作用,反還延誤了救治
箇中千百,怎是三言兩語便可打發的
顧輕歡不與勝公公多說,勝公公也不生氣,仍是笑眯眯的寬慰着人道:“郡主如若是擔心厲家軍的安危,大可與厲家軍的軍醫們囑咐幾聲,將鼠疫調製的藥物與他們細說,如此一來,也是好的。”
多一人知曉,便能多一人分擔,不是嗎
“只能如此了”
顧輕歡微微嘆了一口氣,悶聲往前走着。
送顧輕歡出宮後,勝公公端着拂塵躬着腰回到了御書房裏,座上的皇上擡起眼瞼睇了他一眼,聲音淡淡的詢着:“勸過了”
勝公公恭恭敬敬的躬了躬腰,語意頗深道:“郡主是個有情有義的。”
“那是。”
皇上頭也不擡的附和道,舉起硃筆的手正欲寫些什麼,又擡了擡,睨了勝公公一眼,肯定道:“這點,隨了她娘。”
“是。”勝公公點頭應着。
另一邊
如顧輕歡所料,回到顧王府後,她便被聞訊趕來的衆人給團團圍住了。
顧王爺夫婦乃至沈老夫人都勸攔顧輕歡,不願讓她到戰場上去。
沈老夫人苦口婆心的勸着人:“歡姐兒,我不管你這身醫術是如何來的,救人是好事,可我不許你拿自己的命去博。”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能隨將士們出行若傳了出去,你的清名要是不要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有個什麼一萬的,你這是要用刀來剜我這老太婆的心嗎”
顧王爺摟着紅了眼眶的王妃,也面容嚴肅的看着垂頭不語的顧輕歡,語氣沉沉的開了口道:“你雖醫術可嘉,卻體質孱弱,要真隨軍出行,指不定還是拖後腿的那個,
且,沈老夫人說的是,戰場上刀劍無眼,你隨他們同去,他們還要分出心來照顧你,保護你,若你被挾持了,以你作要挾,那麼,這戰,他們打是不打”
顧王妃也紅着眼眶拉着她的手,勸說着道:“歡兒,你世子哥哥的婚期在即,難道你要錯過他的大婚嗎要知道,他可是最疼你的。”
就連顧墨風也對着她點了點頭,認可顧王妃的話。
所有在乎她的人,無一不是攔着她,不希望她隨軍出行。
顧輕歡頗爲無奈,官家想必早便料想到會是這般結局,這才與她那樣說的吧
厲璟天靜靜的望了顧輕歡半晌,轉而與衆人道:“王爺、王妃、沈老夫人,讓晚輩與歡兒說說話吧”
清歡閣桃花林的涼亭裏
厲璟天站在顧輕歡身側同她一起望着因秋季而枯黃的桃葉,只見枯葉紛紛飄落,隨風飛舞。
他伸手摘掉落在顧輕歡鬢邊的枯葉,眼神極爲溫柔的盯着因他的動作而緊張不已的小傢伙,溫柔地詢問着人:“爲什麼想要隨軍出行”
對於顧輕歡搬出鼠疫那一套,他是不信的。
厲璟天深邃的目光緊緊的盯着人,那深不見底的墨眸彷彿能將人的魂魄給吸進去一般。
顧輕歡微微的抿了抿脣,大大的杏眸中泛着瀲灩水光,囁囁地開了口:“那和親公主與你的過節頗深,我擔心,小番國的人會爲此對你痛下毒手”
中秋夜宴所發生的事,她都知道了。
雖說錯不在她們,可畢竟是兩國交戰,萬一有人藉機要對厲璟天暗下黑手,那可是防不勝防。
厲璟天靜靜地望了顧輕歡許久,倏地,在顧輕歡的輕呼下,他將人摟進了懷中,輕輕的環着,將下巴抵在他家小傢伙的發頂,帶着朗朗的笑意。
他吻了吻顧輕歡的秀額,聲音極爲溫柔:“你擔心我,心悅於我,我很高興。但,戰場無眼,路途艱辛,你若要與我一同爲國效力,那便留在此,爲我解決後顧之憂,等我回來。”
只要玄厲不受鼠疫的威脅,他才能放心前去,毫無後顧之憂的上戰場殺敵。
玄厲,便是他強大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