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如螻蟻般抱着他大腿哀求的如意,忽然俯低了身子,貼在如意的耳畔,做了個噓音的動作,輕聲道:“噓婉兒別哭,本皇子是在幫你的呀婉兒不是很喜歡三皇子的嗎本皇子給你機會,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呀”
七皇子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個黑瓷瓶子,扯開紅色的瓶塞,倒出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來,見如意眼巴巴的盯着他手裏的藥丸看着,便捏在手中對着太陽打量,眯着眼睛道:“婉兒,這可是好東西啊,對不”
那如意點頭如搗蒜,眼巴巴的看着七皇子捏着的藥丸,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起,等着七皇子把那救命的解藥遞給她。
哪兒知道,那七皇子對着藥丸看了許久,眼看就要遞給如意了,卻在遞給她的時候,故意鬆開了手,那顆小小的黑色藥丸便掉落在褐色的泥土之中。
如意再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忙兒趴在地面在那草地上尋着那顆小小的解藥,好不容易尋着,也顧不得藥丸上沾了泥土,連忙把它放入口中,強行嚥了下去。
待她喫完藥,七皇子早便走遠了,餘下她抱着滿腔恨意盯着七皇子的背影,在衆人的指指點點下不甘心的追了上去,繼續跟在七皇子的身邊當他的一條狗。
一條取悅他,爲他所用的狗。
七皇子的小廝正恭恭敬敬的撩開馬車簾子待七皇子上車,如意也一路小跑着回來了,此時正氣喘吁吁的站在馬車身旁踹着氣兒。
這時,已上了馬車的七皇子撩開馬車窗簾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如意便乖乖的上前,聽候七皇子的吩咐。
只見七皇子趴在窗櫺上,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語氣間盡是嘲弄:“回來了本皇子還以爲你跑了呢”
如意被迫仰着脖子迎向他,儘管氣息未穩,仍儘量平息着迴應道:“奴婢不敢。”
七皇子冷笑着鬆開挑着她下巴的手,挑了個舒服的位置靠在馬車上,隔着一道簾子,緩緩的譏笑道:“對你不敢。”
隨着馬車軲轆咿呀的走動聲,他嘲笑道:“縱是你恨本皇子恨的要死,你不敢,也不願意離開。”
“明明呀壞事做盡的人是你,你卻滿腔的怨念,恨本皇子把你救了回來,卻不把你當人看,你怕本皇子,又恨不得想殺了本皇子,卻仍賴在本皇子的身邊,不僅僅是因爲本皇子操控着你的命,更是因爲本皇子還能給你希望,對嗎”
心思全然被戳中,如意卻仍是那一句:“奴婢不敢。”
只聽馬車裏頭的七皇子嗤笑了一聲虛僞便不發話了。
如意隨着馬車走着,垂在她身體兩側的手卻是緊握成拳,寸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手心肉中,卻宛如不知。
恨嗎
定是恨的
在溫府被判流放,她與母親被判斬首之時,是七皇子救了她。
在她以爲自己能夠僥倖逃出生天的時候,七皇子卻把她打入更可怕的地獄裏。
他一邊找人教導她宮中的禮儀,把她帶在身邊,一邊讓她喫下萬蟻噬骨的毒藥,要她同一條狗一樣的哀求他。
用她來吸引那顧輕歡的注意力,就同一個與旁人炫耀自己新玩物的小孩,看着別人的眼中透露出想要或者想搶奪這個新玩物的時候,便告訴衆人,這是他的玩物。
他的。
而她,便是這麼一個玩物罷了。
同時,她也深深的恨着顧輕歡,顧王府的小主子,她那個異父異母的姐姐。
是的
七皇子告訴了她,顧王府的小主子正是溫柔的孿生姐妹,溫大夫人所產下的雙胞胎之一。
她恨
恨沈氏生下的兩個女兒都是生來克她的。
一個溫柔,奪走厲璟天的全部注意力。
一個顧輕歡,已然是顧王府高高在上的小主子了,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非要插手於溫府,弄的她家破人亡
顧輕歡的身上分明流着溫氏一族的血脈,卻把溫府置於死地。
這不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又是什麼
真想叫溫紹華來看看他的好女兒啊
看他還有何顏面去面對溫氏的祖先,生下這樣反骨的女兒來禍害溫氏的百年基業。
她想,那溫紹華若早知會有這麼一天,定會守在沈氏的身邊待那兩個孽種出生便活活掐死的吧
呵
如意這般的想着,脣畔上隱隱勾起一抹惡毒的笑意來
另一邊
被刻意遺忘的記憶衝擊的顧輕歡頭痛欲裂,她腦海中一直重複着被溫婉撞死在她娘棺前及親耳聽見孃親死亡真相的那一幕,與顧輕歡本身的記憶衝突着,她快要分不清楚,她到底是溫柔還是真正的顧輕歡了。
一面是與孃親生活在一起的幸福,一面是被那起子欺主奴婢欺凌的那時。
一面是她被撞死在孃親棺木之前,一面又是被那許媽媽揮倒磕在大石頭前。
許多畫面糾纏不清,叫她頭痛欲裂,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又應該是誰。
耳畔忽然響起了孃親寵溺的呼喚聲,孃親笑着看着她,叫了一聲:“柔兒,過來~”
身後卻又傳來顧王妃的笑聲,正喚着她:“歡兒,快來母妃這兒~”
柔兒與歡兒的呼喚聲,聲聲重疊,宛如魔音令顧輕歡頭痛的更爲厲害,她捂着耳朵哭喊着,一會兒喊着孃親,一會兒又喊着母妃,情緒激動的在厲璟天的懷中掙扎着,似要逃離。
顧墨風再遲鈍也發現了幺妹的不對勁了,正欲詢問便見厲璟天點了幺妹的昏睡穴,原還哭鬧不已的幺妹便沉沉的昏睡了過去,他蹙眉正欲說些什麼,卻見厲璟天把幺妹抱上了馬車,竟打算揚長而去,忙兒也隨着跳了上車,滿心皆是昏迷不醒的幺妹,發自真心的擔心。
而錦俞郡主卻是慢了一步,被他們甩在了身後,她正準備上顧王府的馬車趕在他們後頭一同回去之時,秦可心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正抱着胸睨視着她,嘲笑道:“呵新婚燕爾的就被風哥哥給拋下了真是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