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假太子逆襲南明 >第一百五十三章 傾覆臨頭
    劉良佐看到,那虎頭椅上聽完稟報的多鐸,卻是滿臉的平靜,心下不覺暗自驚懼。

    他不知道的是,多鐸有這般氣度,卻是由來已久。

    這位三十出頭的親王少年親貴,十三歲就封爲貝勒,未成年就與英親王阿濟格共掌一旗,多年來參議朝政軍務的經歷,使得他養成了遇事不驚的城府氣度。故在聽完劉良佐稟報說,這揚州已是空城一座的消息時,心下雖十分驚訝,在表面上卻猶是平靜如常。

    只是在豫親王的身邊,那二十人的親王護衛,卻個個按刀在旁,橫眉怒目,一臉的不滿之狀。

    當年皇太極留下的規矩,親王並各貝勒,可以從各旗中挑選二十人的白甲,作爲自身護衛。這是各王貝勒的隨身護衛武裝,與旗下挑選出來的白甲兵不同,他們只需負責各王與貝勒們的人身安全,並不負擔到戰場上做戰的任務。

    這種白甲兵,又名白擺牙喇兵,是從身經百戰的披甲戰士中,經過一次又一次的精心挑選,才最終選定的精銳,每個白甲都是久經戰陣,身上多有傷痕,不論是力氣與格鬥技巧,還是戰鬥經驗,都堪爲軍中翹楚,有能以一當十之出色能力。

    這些白甲護兵,跟隨多鐸多年,自入關以來,亦多聽了漢人的稟報,已是粗通漢文,故聽到劉良佐稟說揚州已然一座空城之際,皆是十分的惱怒與失落。

    他孃的,自入關以外,一路東征西戰,好不辛苦。但因爲北方基本殘破,故沒有打下什麼有油水的城池。好不容易到了揚州,正憋着一股勁兒,想在破城之後,要大肆姦淫擄掠一番,現在倒好,揚州已成空城一座,自己這般打算,可就徹底落空了。

    多鐸冷冷地掃了劉良佐一眼,便輕哼一聲,回道:“這麼看來,這史可法雖然無能,倒還有先見之明呢。知道我大軍一至,其勢必不可擋,故先行率衆南逃,倒是腿腳夠快。”

    劉良佐不無遺憾地回道;“豫親王說得是啊。真想不到,這史可法口口聲聲說在與揚州同殉,爲國盡忠,沒想到此人歸根到底,也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可嘆十里揚州,恁般繁華,我等卻是無福消受……”

    多鐸擺了擺手,打斷了劉良佐無謂的感慨,又追問道:“揚州已是這般情況,說之何益?那揚州附近城鎮,其狀況卻是如何?”

    劉良佐一愣,立即回道:“這個麼,附近的州鎮,在下這兩天亦派人探查,發現周遭的城池縣鎮,亦是大部人去城空,只有郊野之地,尚有不肯搬走的眷地之民……”

    多鐸冷笑一聲,便對他下令道:“既如此,就將這些殘餘之民全部殺光,所得財貨,分給部下將士,也算是略酬謝爾等之辛勞了。”

    劉良佐一口稱謝,心裏卻頗爲無奈。

    他孃的,多鐸此意,不過是肉沒得喫,讓自己去尋幾口湯渴罷了。

    這時,多鐸卻又沉聲言道:“劉將軍,現在江北一帶,已無明軍主力,我軍當可一舉過江,乘勝拿下南明小朝廷,一舉擒獲那弘光僞帝。這樣的話,我大軍一路南下,有敵國首都可取,正有大財可掠呢。爾等當再度努力,亦可多得富貴榮華與功名前程啊。”

    劉良佐心下大動,立即大聲應道:“豫親王所言極是,我等定當全心追隨豫親王,投效驅馳,肝腦塗地!”

    接下來,清軍開始一邊收集渡江所用之船隻,一邊開始在江北一帶的州鎮,大肆擄掠,殘酷燒殺。將尚未渡江的殘餘村民,幾乎全部殺光,整個江北繁華之地,頓成累累丘墟,一眼望去,榛榛莽莽,如天地之初闢。

    而此刻的南明朝廷,卻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因爲,現在的局面已是極度惡化。

    北面的清軍,已奪下江北全部地界,飲馬長江,與南明小朝廷隔江而望。而西面的左軍,亦是進展神速,他們已然攻下重鎮安慶,又在全力圍逼九江,與清軍形成了北面與西面兩邊包夾之勢。

    這兩股勢力,有如一把巨大的鐵鉗,將南明小朝廷夾在中間,隨時有徹底消滅的危險。

    奉天殿內,蜷縮在龍椅上的弘光皇帝朱由崧,一臉呆滯無神之狀,俯視下面的濟濟之衆文武羣臣,表情是說不出的落寞與疲憊。

    此刻的他,表面倦懈,內心卻是憤怒之極。十分想把階下這羣只會叨食俸祿,卻是無所作爲的羣臣,給罵個狗血淋頭。

    只不過,現在的弘光,已是連罵都懶得罵他們了。

    畢竟,這位肥胖如豬的皇帝知道,現在局勢如此艱危窘迫,就算把階下羣臣盡皆罵死,復能何爲!

    弘光皇帝又注意到,此刻奉天殿中的羣臣中,似乎少了許多往日的面孔。

    如魏國公徐允爵,隆平侯張拱日,臨淮侯李祖述,安遠侯柳祚昌,項城伯常應俊,大興伯鄒存義,東寧伯焦夢熊,安城伯張國才,學士王鐸,侍郎硃之臣、李綽等等,盡皆不見。

    他瞬間想到,這些消失的公卿大臣,必定是在得到自己想要死守南京的消息後,便趁早從南京城中,腳底抹油開溜了。

    而他們之所以提前逃走,還不是因爲他們在江南一帶,多有豪宅田土與嬌妻美妾之故,可是實在捨不得在南京城中,與弘光皇帝一道殉死啊。

    也許,這些逃走的公卿大臣,很多人更在想着,要如何趁早與清軍勾結,甚至投降效命,以便在清軍渡江打來時,能更好地保全自身利益與功名前程呢。

    整個奉天殿裏,有如墳墓般的死寂。

    皇帝不出聲,下面的羣臣更是有如泥塑木雕,個個縮着脖子,根本不敢吭聲。

    最終,皇帝輕嘆一聲,從龍椅上直起身來。

    他俯身下望,向着階下那些半死羣臣,淡淡地問了一句:“諸位,現在大明已到如此地步,爾等可有何良策,儘可一說。”

    他這話一問,下面的羣臣,卻只是你看我我看你,根本不吭聲。

    這一刻,弘光皇帝悲從中來。

    他孃的,清軍還沒打到南京來呢,怎麼就成了這般坐以待斃,這般樹倒猢猻散的可悲狀態。

    難道說,現在的自己,不過只是名義上的大明皇帝,而實際上,卻是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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