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
“本主一直在想,身爲一抹執念,你會不會就此一直消失,
現在看來,你倒是挺堅強”
對上一模一樣的自己,玲薇笑的真是開心,
潛意識裏存在的世界,埋藏着人類最真實的存在,
鍾靈九歌體內這樣的地帶,自然,也該有本體存在,
“我曾,真心愛過一個人”
“鍾靈九歌”認真的看着她,自己不過是虛幻飄渺的影子,就算出現在記憶裏,也熬不了多久,
“雖然癡傻不懂世事,可我,是真的愛……”
“這本主自然知道”
廢話說這麼多做什麼?
“你也喜歡他嗎?”
“鍾靈九歌”微笑着,望着玲薇時,身上的氣息是玲薇不曾有的溫和清雅,
“喜歡?你說本主喜歡柳千夜?”
“哈哈哈哈”
玲薇笑的恣意,這可真是本主平生聽過的最有意思的笑話,
一個髒東西,也值得本主喜歡?
抱歉啊,本主雖是從垃圾裏爬出來的,可也最不喜歡垃圾了,
對她的無心仿若無奈,“鍾靈九歌”搖搖頭,
“不是他”
“不是?”
“那你問的是誰?”
這下輪到玲薇不解,已經本該消失了的執念,再度出現在回憶裏,
“他是……”
玲薇聽不清楚她說了什麼,回憶已經化無,曾經過往,轉瞬間就流失在時間裏,
就爲了讓本主看這樣溫馨的一幕,外加,問一個不知所謂的問題?
玲薇笑着,身形消散在回憶的迷霧裏。
————————————分割線——————————
有了“鍾靈九歌”分享的記憶,玲薇總算是勉勉強強認出陸翌這個人,
小時候的“話嘮”,長大後,果然不負衆望啊,長成了個毒舌美少年,
不得不讓人感嘆一句,時間可真是殺豬刀,這得精雕細刻多久,才能造出這麼個人才來?
“小九兒,你能想起哥哥,哥哥不知道有多開心”
“你都不知道,剛纔看你根本不認識我的樣子,我的這個心”
無比悲切的捂着自己這顆小心臟,陸翌坐在牀邊,那個表情動作,真堪比戲精。
“不過還好,老天爺待我不薄,小九兒還是記得我的,
唉,真是祖上幾輩燒了高香了”陸翌一副求神拜佛要告奶奶的激動表情,
“你若再多話,我不介意,送你去見你陸家的祖祖輩輩,
想來,能跟他們同一席位,你應該會更加高興”
“屆時,你還能跟他們話話家常,嘮嘮嗑”
這……,把陸翌噎的,小九兒說話好毒,真不愧是丞相家的孩子,這簡直,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算了算了,比起他們,其實我還是更喜歡跟小九兒說話的”
陸翌終於捨得閉上嘴巴了,
玲薇耳邊終於得了片刻寧靜,消停會兒了,
黑眸一動,手摩挲着腕間的九問蓮花鐲,
沒想到,這個木鐲子居然這麼厲害,說禁錮靈力,倒還真是一點兒靈力都使喚不了,
不過強制使用了一點兒,還是風夷本體的力量,就身體超負荷暈了過去,
這樣的能力,怎麼這麼像神器一類的東西,
最起碼,瞧着,也該是個靈器纔對。
“歌兒,你,醒了就好”
玲薇正想得認真,柳千夜端着茶水緩緩走進來,
屁大點的孩子,還跟人許承諾,沒毛長,裝什麼大人,也不怕遭雷劈!
“溪寧,我就說小九兒肯定是會記得我的吧,
都那麼久遠的記憶了,小九兒腦袋瓜真厲害,一點兒都沒忘了我呢”
陸翌很是驕傲跟人顯擺,
“是嗎?”對他這點小伎倆,柳千夜還不放在眼裏,
“就是啊,小九兒居然還記得我們捉弄皇上那一回,
明明我們跟南柯那會兒都七八歲了,事兒都忘的七七八八,到現在,我都記不得是誰把蟲子丟進皇上茶盞裏的了,
小九兒真是聰明,一點兒都沒忘,你說,我怎麼就沒有小九兒這樣的好記性呢?”
要是能跟小九兒一樣,小時候也就不會因爲背不下一篇文章,被家裏那些個老頭子整的哭爹喊娘了,
想想,就覺得還是現在好,小時候多灰暗,
“你說……,歌兒記得小時候的事?”
說的無心,柳千夜聽得卻是心驚,玲薇本人還躺在牀上,一動都懶得動,
“是啊,比我記得還清”
茶盞應聲落地,破碎成一片一片,一地的碎瓷片啊,血液染紅了潔白無瑕的瓷胚,
“對不起啊,我沒留心”
“溪寧,你的手割破了!
來來來,我給你上藥”
“不用了,一點小傷不礙事,我去給你們換個茶具”
柳千夜低頭,徒手拾起地上的殘渣,人還有些愣愣的,沒反應過來,手捧着碎瓷片也能發呆?
“不必如此,我不渴”
玲薇看了他一眼,卻見人有意躲閃自己的視線,也懶得與之較真,
“我先回我房間,就不在此打擾”
玲薇坐起來,三兩下穿好鞋子,捋捋衣衫,
“不打擾啊,小九兒你這就要回去了,再多待會兒嘛”
“不了”
來這兒的主要目的已經完成,既然無法令他們忘記,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封住他們的嘴好了,
一句不該說的話都說不出來,也勉強可以應付了吧,
如果不是有了後續的意外,玲薇早該回自己住的地方,
血殤昏迷被自己送到了房間,人現在應該,無恙吧?
“那,那我待會兒來找你玩兒啊”
陸翌說的深情款款,本意卻也未多加阻攔,
因爲,比起小九兒,現在他更擔心的是——溪寧。
“到底怎麼了?溪寧,你願意,同我說說嗎?”
正主一走,兩個人,也能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陸翌早注意到了,每次當自己說到小九兒的事情時,溪寧臉上的悔恨痛苦,
他也好奇,覺得溪寧究竟經歷了什麼,纔會有如此極度的自怨與無法原諒?
陸翌說的話,柳千夜從始至終沒反應,他低着頭,眼瞼通紅,指尖血液一滴、兩滴,
淚光滿盈,悲傷墜落的眼淚,終究,暈染了心河。
我要……如何說?
僥倖求存的心理一朝被打破,便只剩下了絕望,
歌兒記得嗎?原來,是我,親手殺了她的,
被信任的人毫不留情一刀泯之,葬送,這樣的夢魘,連我自己都逃脫不了。
永卉宮裏,那晚父皇所說的心情,我也終於有了理解,
一念自私,對不起自己所愛的人,滿身罪孽,卻不得不守着一個承諾獨自苟活着,
這樣的生命……,還有,意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