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聶衝以第五旅旅長的新身份。
參加了湖南最高司令長官薛嶽召開的一次重要軍事會議
聶衝到的時候，來的人已經很多了。
各師、旅、團長共計四十餘人蔘加了此次會議。
此刻薛嶽總指揮還在來的路上。
幾個級別較低的軍官在大廳一角落爭議着什麼。
只聽自稱是第七十二旅第二十六團團長的谷斷山說道：
＂盤踞在平江城中的日軍炮兵不斷向我軍陣地發射毒氣炮彈，
製造的煙霧呈極濃的辛辣味，會引起將士們淚流不止和連續噴嚏，
雖然各營、連的消毒排緊急進行消毒處置，
但仍有不少官兵中毒乃至死亡，造成我團大量非戰鬥性減員。
現在的情況是，很多士兵不怕流血犧牲，就怕中毒。
中了小鬼子的毒氣，全身潰爛。脫胎轉世不得。
這雖然是迷信的說法，但對我軍士氣影響很大。＂
一個叫邢守光的團長問道：
＂中了鬼子的毒氣？你說的是芥子氣吧？氣體顏色是黃色的還是紅色？＂
＂我哪裏懂這個，總之是有毒就是了。＂
這個時候，第三十二師師長衛自忠師長突然站起來說道：
＂諸位，你們都聽說了嗎？
那位敢打敢殺、號稱＂猛虎營＂的營長王民啓昨天陣亡了。＂
＂衛師長，你是說王民啓人沒了？＂
＂正是。＂
＂哎呀！可惜了！人怎麼沒滴？＂
＂還不是中了日本人的毒～氣彈。當場就不行了。＂
邢守光嘆了一聲，＂唉！可惜此人打仗勇敢，脾氣卻臭。又不會討好上司。
當了十多年的兵，還是個營長。＂
＂那又怎樣？我說，你也別說人家。你邢守光混了這麼多年，
不也就是個團長嘛！別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你看看人家薛總指揮。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深得委座器重。＂
邢守光道：＂比不得比不得，沒聽過那句話嗎？人比人得死。
貨比貨得扔。＂
只聽衛自忠師長繼續講道：
自武漢戰役起，日軍有組織地、大量地向咱們軍隊發射毒氣彈，
並開始使用劇毒的糜爛性毒氣(芥子氣)和路易氏毒氣。
所謂＂紅色＂指的是窒息性毒氣，＂黃色＂指的是起皰性(糜爛性)毒氣。
也就是常說的芥子氣！＂
＂衛師長真是博學廣聞呢！＂
＂玉林兄，見笑見笑。實話講，我也是道聽途說。
咱們國家太缺乏這方面的專業人才啦！＂
衛自忠師長繼續講道：
＂當時啊！我師負責接管防區，我聽說＂猛虎營＂的事情後過去一看。
唉！別提了！王民啓營長死得那個慘吶！
臉部抽筋，七竅流血。本來個頭又不高。
嚥氣的時候人筋縮成了團。慘不忍睹。＂
站在他身後的聶衝終於忍不住罵道：
＂這幫狗日的，完全不講職業軍人的操守。
下回遇到我，管叫用毒的這幫鬼子兵死無葬身之地。＂
衛自忠師長回身問道。
＂你是？……＂
＂我是湯恩伯部第五旅旅長聶衝。請諸位日後多多關照。＂
＂這位誰呀？＂
＂他自報家門說叫聶衝。＂
＂沒聽說過……＂
＂我倒是知道一點，第五旅湯恩伯的揮下。好像是剛剛組建不久。
轉進到平江防線的。
＂呵呵，守光兄，啥子轉進嘛？你說一路敗退不就得了。＂
周圍幾個軍官聽到這不覺竊笑起來。
聶衝皺了皺眉，並不言語。
實際上派系林立，勾心鬥角。紛紛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大敵當前，有勁不往一處使，戰場攻守瞬息萬變。
稍有差遲，便是一擊而潰。又焉能不敗。＂
＂立正！敬禮！薛指揮到——！＂
衛兵一聲報號。
只見薛嶽推門走了進來。
後面跟着湖南省幾位軍政大員。
衆將領齊刷刷起立以目視禮致敬。
＂諸位，請坐吧。＂
嘩啦啦四十多位將領一齊坐下。
薛嶽敲了敲桌面，
＂我想問一問，昨天401陣地是誰丟的呀？＂
現場氣氛瞬間凝固起來。
靠近左首的一位將軍緩緩站了起來。
＂這個，這個，是卑職手下的379團。薛司令。＂
薛嶽說道：＂臨陣脫逃，擅離職守，應該定個什麼罪呀？馮玉林師長。＂
＂這個，這個，司令，昨天小鬼子攻上401陣地用了大量毒氣。
所以，我的屬下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那猛虎營的兄弟們怎麼辦？
以全體陣亡之代價，守住陣地不失，可歌可泣。乃我軍之楷模！之驕傲！
難道他們就不知道鬼子使的是毒氣嗎？
379團團長撤職，交由軍事法庭調查後處理。以後再有此種行爲，
嚴懲不貸。別怪我薛某人不講情面。＂
座中諸人鴉雀無聲。
＂我們的的身後就是重慶。沒有再退的餘地了。
殺身成仁，死而後已。作爲一個職業軍人責無旁貸。
此次兄弟我受蔣總裁所託。協同管理4個集團軍。
在座的各位來自****，
望在座諸位精誠團結，共抵日寇。
我薛某人不勝感激。＂
此戰我軍缺少防毒面具和防毒衣的裝備是事實，
但是也不能聞毒色變，辦法總會有的，只要大家羣策羣力。
湖南之局勢，我想還是大有可爲。＂
馮玉林心中暗道：＂場面話，誰不會說。把你自己的部隊拉上去試試？
跟小鬼子毒氣化部隊硬碰硬！看你又怎麼說。＂
薛嶽看向衛自忠師長說道：＂衛師長，你的人在401陣地幾天了？＂
＂回薛司令話，已經三天了。
日軍多次使用毒氣，我軍使用溼毛巾等物應急，苦戰不退。
但是非戰鬥性減員嚴重，中毒者甚多。中毒者身上都起了膿皰，
很難醫治，醫藥方面又……總之、將士們傷亡也很大。＂
＂好了，我知道了，衛師長！明天早上，你部會撤下陣地休整。＂
下面衆人聞之一凜。果不其然。
薛嶽緊接着就問道：＂哪支部隊願守401高地啊？＂
座中一片沉寂。
＂請問。座中哪位將軍願接防401高地呀？＂薛嶽再問。
下面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還是無人應答。
＂如果再無人應答，我可就要親自點將啦！＂
薛嶽這活說得已經算是很重了。真指名道姓的點將。面子上也不好看。
就在這十分尷尬之際。
只見一位年輕將領嚯的站起身來。
說道：＂薛總指揮！第五旅聶衝部願前往401陣地堅守。請下命令吧！＂
＂好！聶旅長果然是英雄虎膽。迎難而上。可欽可敬！＂
旅長聶衝昂首挺胸說道：＂保家衛國，義不容辭！請薛總指揮放心，人在陣地在！
管叫小鬼子有來無回。來一個死一個，來兩個，死一雙！＂
薛嶽興奮地一拍桌面。哈哈哈大笑道：＂聶將軍、有種！＂
（全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