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麻子想說什麼,
馮得利心知肚明。但就是一聲不吭。
他現在思考着一個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那就是人活這兒一輩子,到底是徒了個什麼呢?"
長命鬼眨巴眨巴眼睛問道:
"不會,不會真沒人管咱了吧?"
當然不會。在金湯橋橋頭。
吳大雄難得的吸上了一根哈德門香菸。
輕鬆愜意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
他也輕鬆愜意的吐出一個菸圈。
魏英慢慢走過去,挨近吳大雄身前,小聲說道:
"吳大哥!新津洋灰廠那邊,我們用不用過去看看。"
"新津洋灰廠?新津……哦!
阿英!你不說我險些忘了。"
吳大雄迅速把煙掐掉。整理了一下頭緒。然後回過身來對陳秋樺說道:
"大鐵鍋的事是該有個交代了。扣着一個營呢!
不能總扣在那裏,不合是。走,走,
你和大有喫完飯後跟我一起去新津洋灰廠,
順便通知一下543團的朱有爲營長。
咱們也收編俘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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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雄和傅冬菊再次走進北平城的時候,
已經有了地覆天翻的變化。
北京的冬天幾乎是沒有強烈陽光的,
但也並不是都冷得寒風刺骨的天氣。
吳大雄對傅冬菊說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是今年入冬以來北平的第二場雪。"
"嗯!挺好的,吳大哥!現在,我們可以一起欣賞雪景了,不是麼!
無論是遠處的長城還是近處的白塔。
大大小小的雪花就像跳舞一樣,從空中飄下來,那就是美。
天一天比一天冷了起來。
北京城住慣了的人,會習以爲常再加上件衣服。
在街上的行人有的很誇張,穿得就像個大肉包子,
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非常有意思。至少落在吳大雄眼中,
和現代時空穿着的反差非常之大。
此一時彼一時啊!無法同日而語。
大雪下了一整夜,
那些雪經過一夜的低溫,已經差不多凍成冰了,
"傅小姐!注意腳下喲!
走路時要小心,可能隨時遇到打滑,"
在北京的冬天遇到打滑是常有的事兒。
"嗯、我知道了,吳大哥!"
"對了,吳大哥!如果有一天解放了。
你會來北平居住嗎?"傅冬菊問道。
"我麼!說不好,我是個生意人,四海爲家慣了的。
也許會吧。也許……"
吳大雄的眼睛忽然停留在一處地方。一動不動。
似乎他在回憶着什麼。看上去很奇怪的樣子。
吳大雄此時看的是妙應寺的白塔。
這座白塔有些來歷。
號稱無影塔。
妙應寺又稱白塔寺,位於北京阜城門內大街路北,
始建於遼代壽昌二年(1096年),原名永安寺。
始改名妙應寺。
據說妙應寺白塔無論在日光或月光下都沒有影子,
即"無影白塔塔無影"。還有人說,
白塔寺是沒有影子的,它的影子在西藏。
從科學的角度講,有光照的情況下完全無影是不可能的。
塔無影可能是因爲塔身高大且又呈圓錐形,
加之周邊都是狹窄的衚衕,塔的影子往往隱沒於衚衕兩側牆壁的投影之中,
所以無論在日光下還是月光下,無論從任何角度,
都不可能看到白塔的完整影子。但當時的人們認知有限,
又怎麼可能知道呢?
"吳大哥!這座白塔有什麼特別嗎?爲什麼你看得這麼專注?"
"哦!沒什麼。只是想起了當年的一位故人,
早年我們曾在這裏拍過合影留念。可惜物是人非。
我這位故人死在八年抗戰期間。"
"那可真可惜,吳大哥,沒想到你對北平這麼熟悉。
你在這裏生活了幾年?"
"我麼。"吳大雄笑了。
這座白塔倒沒有什麼稀奇,只是這座白塔頂端卻有着一個天大的祕密。
因爲吳大雄在另外一個時空多次來北京旅遊。
也參加了不少紀念抗戰歷史的活動。
所以他知道,那位抗戰老兵講得故事中所提及的白塔。
就是眼前的這座白塔。
白塔頂端珍藏着幾本私人"日記"和一些珍貴的相片。
一直到1978年妙應寺白塔大修時,才被發現。
施工人員在塔頂一個夾縫中發現了幾本"日記"手稿。
記錄者是普通市民,叫羅德俊。
1937年,他參與了白塔修繕工作。
"日記"記載的內容令人動容。
今年重修此塔,適值中日戰爭。(農曆)六月二十九日。日軍佔領北平。
從此戰事風雲彌滿全國,
飛機大炮到處轟炸,生靈塗炭,莫此爲甚,槍殺奸掠,無所不至,
兵民死難者,不可勝計,
數月之中而日本竟佔領華北數省。現戰事仍在激烈之中,
戰事何時終了,尚不可能預料,國家興亡難以斷定,
登古塔,追古憶今而生感焉,
略述數語,以告後人,作爲永久紀念。
民國二十六年十月初三日(1937年11月5日)——羅德俊。
從手稿上略顯潦草的字跡不難推測出,
羅德俊當時是滿懷憤懣之情,寫下了這些文字和拍下這些相片,
文字資料彌足珍貴。相片更是有不可替代的歷史價值。
"只是時機不到,還是暫且讓它留在這裏吧!"
想罷。
吳大雄言道:"太傷感的事,咱不提了。
走吧,傅冬菊同志,我想你父親和孫立峯軍長,
閻高參正在等着我們呢!"
吳大雄和傅冬菊再一次見到了閻高參閻又文。
很快,從閻又文的嘴裏知道了許多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