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被丫鬟們擡來了,這幾個小丫鬟很是積極地要幫李君沐浴,李君連連擺手,開玩笑除了搓澡的大嬸,李君可不願意別人碰自己的身子柳翠只好讓小丫鬟們下去,她們幾人來也是一樣的。
然而另一個難題卻是衆人沒辦法解決的,李君雙腿內側裹着的白布可如何去除昨日剛下馬時,芸娘慧娘爲了快捷,用白布將李君磨得血肉模糊的傷處連着褻褲一起裹住了,李君才能走兩步,如今白布和肉,褻褲沾在一起,想要取下怕是要帶着肉,誰敢下手
李君這個時候脫的只剩肚兜和褻褲,身上的刀疤清晰的隨處可見,衆人見到,一時之間既傷心那些舊傷,又心痛這處新傷,她們圍着李君無從下手,又面帶悽楚之色,弄得李君好不尷尬她想說她自己來,可這些女人定不會放過她
正當所有人不知所措的時候,周恆溫竟然回來了
李君驚的雙手不知捂哪好,脫口而出
“你不是說把他們喝趴下嗎你這是把他們打趴下了吧”
婦女聯盟見到周恆溫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她們相當仗義的一句話沒說,默默地,且快速的離開了
李君如同一隻迷了路的小鹿,不知道該往哪藏,周恆溫卻皺着眉頭走過去,輕輕握住李君的手腕,看着李君背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疤,狠狠咬着牙
李君慌忙解釋道
“我這十幾天在馬上,嗯,那啥,想洗一洗,然後,腿上的布與肉粘在一起了,我們正想着怎麼弄,你就回來了,那啥,你要不再去喝一倫,容我洗一洗”
周恆溫抱起李君,將她放到浴桶旁,然後取過帕子沾了水,一點一點沾溼李君的傷處,一開始李君全身緊繃,按說上一世男歡女愛也沒少經歷,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竟如此緊張,可慢慢的,周恆溫沒有雜念的,細緻溫柔的,一點點處理着她的傷口,讓她慢慢放鬆了下來。
“我不疼,真不疼”李君看着周恆溫額頭上的細汗和緊咬的牙關,故作輕鬆的笑着說道。
周恆溫沒有擡頭,他不想讓李君看到他眼中的淚水和悔意他能想到那十幾日,李君是怎樣的心情
他後悔了,後悔沒有提前告訴她,他以爲他們之間不需要多言,那份心有靈犀一直都在,就像欒城那樣,他沒收到她的求援信,雖也着急,卻能明白她的意思,這一次他以爲不傳達任何消息便是告訴李君他沒事,他忘了,這次的局實在太大,李君怎會不心焦
周恆溫用水輕輕地將褻褲和白布浸溼,又用剪刀一點點將剝離開的布減掉,饒是周恆溫再輕,李君疼的也是渾身顫抖,最終全部剝離開,倆人全身都溼透了
李君的傷口讓她沒法沐浴,周恆溫就用乾淨的棉帕幫李君擦拭全身,然後又在傷處上了藥,重新裹上棉布,這纔將李君抱回牀上。
李君沒有了那份羞澀,她坦然的望着周恆溫的雙眸,輕聲說“我等你”
周恆溫狠狠的在李君臉上親了一口,這才轉身去沐浴。
洞房花燭,饒是周恆溫再輕柔,李君轉日也沒能下牀,一睡便是一日,等醒過來,夕陽正是最美時
周恆溫正等着李君醒來一起用晚飯,看起來心情極好,怕是這一日嘴就沒合上
“城外的援軍還沒到”
李君看着周恆溫的樣子不像是有戰事,或將要有戰事的樣子。
周恆溫笑了笑道
“喫完飯,我幫你重新上藥,然後抱你到屋頂看星星”
李君呆愣了片刻,對於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李君很是困惑。
周恆溫輕輕彈了一下李君的腦門,寵溺的道
“不要想那麼多,你我新婚,這兩日只開開心心,至於城外,至少這兩日不會有人來擾”
李君笑了,只兩日時間也是好的
當週恆溫抱着李君坐在屋檐上浪漫的吹着夏末的微風看星星,周恆遠站在城外的軍營中也在看星星,邊看邊罵,罵完天罵地,罵完周恆溫罵李君,罵完援軍罵方儒,罵完晉王罵楚軍,罵累了索性坐到地上大哭起來。
方儒忍無可忍的走出大帳,沒好氣的喝問道
“你還能不能要點臉如此做派,讓將士們怎麼想”
周恆遠想說愛怎麼想怎麼想,可話到嘴邊還是沒敢說出口,到現在援軍都沒到,他還指望着這些將士幫他攻城呢
“援軍爲何還未到”周恆遠站起身來,也不顧滿臉的鼻涕眼淚,朝着方儒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哪知道問你爹去”
方儒甩甩袖子轉身要進入帳內,周恆遠一把拽住方儒
“你可知他周恆溫在新婚燕爾”
“那又如何”
“憑什麼他臨死還能有個溫柔鄉”
“是啊”方儒笑的很滲人“你就算活到百歲,也有不了溫柔鄉”
周恆遠突然竄到方儒身上,張嘴就朝方儒的耳朵咬去,只聽方儒慘叫連連,雙手快將周恆溫的胳膊折斷,周恆遠這才鬆口,他也顧不上胳膊的疼,咧着滿是血漬的嘴,哈哈的大笑着。
方儒捂着耳朵罵道
“瘋子一家子不是瘋子就是傻子自以爲周恆溫是那甕中的鱉,殊不知,你纔是那隻鱉”
周恆遠不笑了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哼楚軍爲何遲遲不肯出兵援軍爲何遲遲未到李君怎麼敢這個時候來完婚哼人家可不是臨死前的溫柔鄉你纔是死到臨頭不自知”
周恆遠呆呆的愣了半天神,纔不可置信的問道
“你是說楚軍騙了咱們”
“是騙了你們,而你們,騙了我”方儒悽慘一笑“想我方儒也算精明一世,沒想到老了卻被你們父子玩於掌骨之中真是報應啊你們騙我,自有人騙你們”
“你胡說是楚王先找的父王,我們之間聯手,楚王佔盡便宜,跟周恆溫聯手會有什麼好”
“是啊,起初我也是被這一點矇蔽了,如今看來,楚王慧眼如炬啊他早就看出你們父子都是廢物,跟你們聯手哼就像我一樣,只求死的不要太難看”
說罷,方儒踉踉蹌蹌的進了帳內,留周恆遠獨自一人站在星空下蔫呆呆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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