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身黑衣,身材魁梧,腰身挺拔,他摘掉面上的黑巾,露出一張英武的臉龐,只是這張臉上寒光逼人
“你給的消息全是假的她既沒有跟晉王換車,也沒有登船過河你讓我白白損失了幾十人”
黑衣人走近嚴嵩,低聲怒吼
“急什麼”
“你是不急,大不了回去種地我呢我忍了這麼多年,眼看着王富的銀子就快被周恆溫取光了,我答應手下的承諾若是兌現不了,我的命就沒了”
“沉住氣我不是給了你些銀子嗎至少暫時你無事”
“你那些銀子跟王富的比杯水車薪我要王富的銀子才能保命你聽好,雖說行事之人都是我的人,就算抓住也不會招出你來,但,只要我沒有活路,你也休想坐上高位”
“我知道,可你也要清楚,眼下咱們要同心協力,那女人不好對付,我孫女不坐上後位,我不能做上首輔,如何幫你弄到王富,弄到那些銀兩”
“那女人如今已不在我的手掌心裏了她如今要如何過河我都不知,還能如何對付等她過了河,保護她的人便會更多”
“眼下她是跑出了咱們的手掌心,可用不了多久,她便自己鑽進咱們的手掌心了”
“你瘋了吧等她到了京城,進了皇宮,登上後位,你還能如何周恆溫有多護着她你瞎嗎你已經因爲她被貶的閒賦在家了,還想再試試滿門抄斬”
“皇上進京不久,怕是還沒有你我熟悉京城,那女人進京後總要出皇宮到處看看,哼,一個鄉下女人,沒見過世面,不可能安心的待在皇宮之中的”
“你是不是忘了她大着肚子呢是不是忘了她差點滑胎,如今只能靜躺”
“這女人奸詐的很,當初一個胎像不穩便使得皇上推掉了與楚地的聯姻,你當這是真的”
“就算都是假的,萬一她就是不出皇宮怎麼辦讓我眼睜睜的看着周恆溫將銀子取光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我若是活不成,你一家子都別想活”
黑衣人猙獰的面容讓嚴嵩厭惡的很,他緩緩閉上眼睛道
“她就算不出皇宮,我也有本事逼她出來到時就看你的人,敢不敢在京城中動手了”
“笑話他周恆溫事後還能因爲個女人將整個京城屠了只要你提前將路線告訴我,我便可以安排妥當”
“你回去等消息吧就算皇上將銀子都取了,只要我能坐到首輔的位置,我孫女能入主後宮,那些銀子遲早是你的”
黑衣人重新蒙上黑巾,語氣不善的道
“你好自爲之滅你滿門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嚴嵩睜開眼笑了笑道
“彼此彼此”
黑衣人愣了一下,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書房,淹沒在黑暗中
京城地處吳地中東部,東面臨海,氣候溼潤,夏天偏熱,冬天沒有燕地那麼冷,但是前幾日偏偏下起雨夾雪,一下子讓京城仿若置身於冰河之中,很多窮困人家屋內竟是冷過屋外,他們無暖身之物,每日都有凍死之人,周恆溫命京城府尹杜巖查驗災情,安撫百姓,修建避難之所,力求讓無家可歸之人,可有棲身之地度過寒冬;更勸說京城大戶人家施粥施衣,用善心善舉幫扶貧苦百姓過冬
今日,周恆溫到城外視察,他自然知道有大戶人家在城外施粥施衣,在視察完之後進城時,便駐足在不遠處看了看,還提醒身邊的杜巖,都有哪些人家參與此事寫到摺子上報上來,還囑咐杜巖,要想辦法鼓勵富人多行善事,而府衙也要把這些人家記錄在案,想出獎勵辦法
二人正說着,只見一名俏麗女子款款朝他這邊走來,周恆溫眯起了眼睛。
他今日是便裝出行,只帶了周南和幾名貼身侍衛,連杜巖也沒有穿官服,按理說不應有哪家人家的婦人認得他莫不是有哪個官員沒好好待在衙門裏辦公,跑到這裏來了
周恆溫四處看了看,沒找到認識的人,這時杜巖低聲提醒道
“這女子是從嚴大人家的粥棚走過來的”
周恆溫冷哼一聲,轉身直接翻身上馬,說了聲“回宮”便揚鞭朝城門而去
嚴如萱僵在原地,眼睜睜的看着周恆溫從她眼前掠過,他明明注意到她了,可還是轉身走了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湖色的長裙,外罩木青色花纏枝刻絲銀文對襟小襖,她本就長相出衆,只略施粉黛,便顯得素雅之餘不失端莊,任誰都會多看兩眼,可他偏就這麼走了
嚴如萱覺得自己被羞辱了要知道如她這般的小姐,通常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雖說是做善事,但也是拋頭露面,尤其對於未出閣的小姐來說,無疑會影響到名聲,可嚴嵩卻說
“你看那李君可在意這些名聲她所到之處,不論接見官員還是面對百姓,連帷帽都不戴,皇上可有不喜你最終是要進後宮的,別人說什麼無需理會,只要皇上喜歡便好”
嚴嵩爲了家族復起,可說裏子面子都不要了,更何況是嚴如萱的將來在嚴嵩看來,嚴如萱只能嫁入皇家,沒有萬一
可嚴如萱在意名聲,就如同李君在意自由一樣,根深蒂固今日她鼓足勇氣邁出的這幾步,若是贏得周恆溫的幾句關心詢問也是值的,可如今卻被晾在這裏,嚴如萱一時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可雙腿卻不聽使喚的一動不動
這時,幾個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男人圍了上來,口中竟是污言穢語,嚴如萱嚇得驚叫起來,嚴家的家丁護院趕緊跑上來,還沒等出手,那些人便一鬨而散了,而嚴如萱眼一閉,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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