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日越來越冷,每條街上都張燈結綵,披紅掛綠,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一個不留神,已經到了小年夜了。過了臘八就是年,臘月二十三又是小年,整個京城都在一片喜慶的過年氣氛之中。

    洛城和流歌成了這段時間炙手可熱的人,他們唱功新穎、舉手投足皆入戲,更有人看出這是之前老的長樂戲樓的名不見經傳的戲子,一個個都很詫異。

    這老長樂戲樓怎麼就沒挖掘出這麼好的唱戲的苗子啊?簡直是便宜現在的長樂戲樓了。

    洛城和流歌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一唱就紅了,來聽戲的人都尊稱他們一句洛先生流先生,這是對戲子最恭敬的稱呼了。

    二人有了這番成就,自然就有其他的人來挖牆腳了。出了比長樂戲樓高三四倍的價錢,可洛城和流歌依然不動心。

    他們知道,離開長樂戲樓他們就只能一輩子唱這一齣戲,成績就止步於此了,可留在長樂戲樓則不同,他們可以學到更多。

    二人雖有些沾沾自喜,卻也知道自己現在的一切都是謝先生和清娘給的,是長樂戲樓給的,於是拒絕了來拉攏他們的人,更是將這事情告訴了清娘。

    清娘剛開始沒說什麼,可後來仔細一想,還是找這五個孩子耳提面命了一番。

    屋子不大,這五個孩子經常過來,對這裏很熟悉,原本以爲這只是一次簡單的談話,誰知道清孃的神色比他們第一次上臺還要凝重。

    “你們若是想離開,我絕對不攔着,可若是你們因爲學的東西沒學夠而不離開,等學夠了學好了就離開,那你們也趁早打消這份心思,你們不要以爲是你們成就了這些戲,而是這齣戲成就了你們。離開長樂戲樓,你們之前學的戲,一概不能唱。”

    清娘知道這些戲都是謝玉蘿嘔心瀝血寫出來編出來的,她不想看着有人借玉蘿的戲功成名就之後就叛主,她也不想見到自己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名角一有名氣就沾沾自喜,爲了一些蠅頭小利就背離當時扶自己一把的人!

    小慶,小連和寄言還在莫名其妙的時候,洛城和流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清娘跟前。

    他們之前說起這事情的時候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唱的好,以後選擇就多了,哪裏知道,清娘一下子就看出了他們心中所想。

    沒了那些戲,他們就算是名角,他們也不能唱。

    不能唱這些戲,再有名氣也如江郎才盡,空有外表,沒有裏子,沒有好作品傍身,總有一日又會被人所遺忘。

    “你們知道就好,人啊,要知足要感恩。”清娘並沒有扶起他們,而是眼神灼灼地看着他們,“我希望你們能夠心懷感恩之心,你們現在的一切是誰給你們的,你們要牢記,離開了長樂戲樓,你們什麼都不是。我比你們多活十幾年,看到過太多的大起大落,一着不慎,前功盡棄,你們要好好琢磨。”

    清孃的話說的很重,卻也在年輕的洛城和流歌心裏烙下了烙印。

    年少成名,經過坐冷板凳無人問津到現在的炙手可熱,大越名角,他們總歸有些沾沾自喜,可清孃的話像是冷水一樣把他們澆醒。

    幾人離去,洛城和流歌神情都有些萎靡,小慶和小蓮早去排練去了,跟他們一塊進來的寄言卻問道:“清娘怎麼好端端地說這些話做什麼?”

    洛城和流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搖頭苦笑。

    寄言也笑:“也對,我哪裏能知道啊,你們可是長樂戲樓的頭牌了,我現在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透明人罷了。”

    他雖像是開玩笑,可字裏行間都透着一絲不快。

    洛城和流歌都有些萎靡,也沒有看出寄言言語裏頭的不快和嘲諷,他們笑笑,說了聲沒什麼大事,就離開了。

    二人走的飛快,全然沒看到身後的寄言臉色已經漆黑一團,透着濃濃的嫉妒和不快。

    同進長樂戲樓,以前一塊坐冷板凳他也忍了,可憑什麼這二人一飛沖天了,他卻要繼續坐冷板凳?

    寄言都不需要細問,就知道清娘那話是跟洛城和流歌說的,之前在老長樂戲樓,那些唱的好的名角,自有大把大把的人砸大把大把的錢來挖。

    如今自己還坐冷板凳,洛城和流歌卻成了香饃饃,這讓寄言如何不嫉妒,不恨。

    他們能唱新戲,爲何自己不能!

    胡生財和塗有禮又垂頭喪氣地聚一塊了,把那兩個角兒油鹽不進的事情一對,不由得哀嘆這世界上還有不愛錢的人。

    “你說以前咱們怎麼就沒發現這長樂戲樓的兩塊寶貝呢?人家這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胡生財喝着酒,一臉喟嘆,“這以前挖來的那些人哪裏有這兩個角兒厲害,失策失策了!”

    塗有禮也是一臉的惋惜:“這人不來,咱們怎麼打垮長樂戲樓啊?長樂戲樓那一場戲,我這戲樓都好長一段時間沒開張了!”

    “我這不也一樣。”胡生財白了他一眼。

    “那你說現在怎麼辦?總不能被長樂戲樓擠垮咱們吧?”

    兩個人絞盡腦汁想着如何對付長樂戲樓的辦法外頭又傳來一個聲音:“掌櫃的,有人找您!”

    胡生財擺手,一臉的嫌棄,“不見不見,沒看到老子我在談事嘛!”

    那下人立馬出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又回來了,探頭探腦的:“掌櫃的......”

    “幹嘛?不走就給我轟出去!”胡生財大喝一聲,還是不耐煩了。

    下人忙道:“掌櫃的,那個人說有事跟您談。”

    “讓他滾!”

    “可他說,他說他是長樂戲樓的!”下人縮了縮脖子,無論如何都要對得起自己收下的一兩銀子,“他說跟您商量一下長樂戲樓的事情。”

    室內鴉雀無聲,胡生財酒登時就醒了,跟塗有禮相視對了一眼,立馬拍案而起:“快請,快請!”

    那下人立馬轉身走了,摸了摸口袋裏的一兩碎銀子,樂的通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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