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和聽松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
那羣人裝好了車之後,就見有人吆喝一聲開飯,就見一些穿着短打衣裳腰上彆着馬鞭的人笑眯眯地往一旁搭建的棚子裏頭走去。
棚子裏頭有三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喫的,那些拿馬鞭的人相繼落座,一人先是幹了一碗酒,然後這纔開始喫飯。過了好一會兒,又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剛開始並沒有看到人,而是聽到了鐵鏈劃地和鐵鏈碰撞在一塊的聲音。
緊接着,被挖空的山洞裏頭竟然陸陸續續地出來了一羣人。那羣人相繼走了出來,他們身上的衣裳又髒又破,就連人臉也看不清原本的模樣,腳上拴着沉重的鐵鏈,將每個人都栓在了一塊,身邊還有人抽馬鞭的痛斥聲:“你個老不死的,走快點,老子都要餓死了。”
馬鞭劃破長空,打在人的皮肉上,只見剛走出山洞的一個佝僂又瘦削的身子就這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他這一倒,後頭跟着走的近的人也跟着倒了,撲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他孃的,你還裝起死來了?看老子不抽死你。”
又是兩聲馬鞭揮在皮肉上的聲音,還有人不斷地求饒聲:“別打了別打了。”
而後頭倒地的身子還算是靈活,捱了一鞭子立馬就站了起來,可是前頭那個人就沒那麼幸運了,躺地上不停地抽搐着,嘴裏還發出嘰裏咕嚕的聲音,也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個死啞巴,老不死的,起不起來,不起來我抽死你。”那人手裏頭的馬鞭一下沒停,不停地抽在那個人的身上,鞭子抽的帶勁,那個人依然嘰裏咕嚕還不停地閃躲着。
前頭後頭的人一個個烏漆嘛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神麻不不仁,似乎眼前的情況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們到底在幹嘛!”聽松後槽牙都咬的咯吱作響,恨不得衝出去,搶走那個人的馬鞭,可是他們現在勢單力薄,便是搶走了那個人的馬鞭,就憑他,也救不走現在受罪的人。
“先不要輕舉妄動,看看。”蕭鈺眼神銳利,狠狠地盯着那個施暴者。
兩個人一動也不動,而這時有人勸了:“別打了,打死了就少個人了,咱們這兒多久都沒的新人了,少一個幹活的人就少一個,到時候做不成任務,上頭又要怪罪我們了。”
許是那個人說的在理,打人的那個人聽了,“老不死的死啞巴,今兒個就放過你。”
那個打人的這才收起了馬鞭,老者前頭後頭的人見狀,立馬上前扶起了那位老者,老者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了,本就破爛的衣裳又被抽的見了裏頭的血肉,破爛的衣裳,佝僂瘦削的就剩下一身肋骨的身子,只看見那血紅色的馬鞭抽打出來的血跡。
蕭鈺捏緊了拳頭,眼神越發的陰鷙。
這羣人,應該就是剛纔趕馬車的人口裏所說的下洞的耗子。
山洞裏頭陸陸續續走出來三十多個人,有高的,有矮的,有老的,還有少的,這羣人裏頭,十來歲的孩子竟然都有四五個。身旁有五個手持馬鞭的人看着他們,等將那羣被鐵鏈鎖住的人趕到了棚子外頭,那羣人這才笑眯眯地進棚子裏頭,跟之前先坐下來的那兩桌人點頭哈腰地打了聲招呼,這纔在第三張桌子那裏坐下。
而那羣被稱之爲耗子的人則坐在一塊,他們腳上拷着腳鏈,又將人全部都拷在了一塊,想要逃跑,壓根就不可能,所以,棚子裏頭的那些人壓根就不擔心。
這時,有個拿馬鞭的人提了一個桶過來,厭惡地丟在那羣人的面前,五大三粗地喝道:“趕緊喫,吃了好乾活。”
一聽說有喫的,那二十多個人一窩蜂地都涌了過去,一人搶了兩個黑乎乎的饃饃,狼吞虎嚥地就吃了起來,有些人,兩三口就將饃饃給吞了下去,可這粗糧做成的饃饃,哪裏有什麼口感可以,再加上也沒有水,有些人被噎的眼珠子都快要爆出來。
裏頭有個人許是兩個不夠喫,喫掉了手裏頭的兩個看桶裏頭還有,伸手又要去拿,就聽到馬鞭淒厲的聲音,一陣風似的就抽到了那個人的手上,“一人就兩個,你還敢多拿?我讓你多拿,讓你多拿!”
本想多喫一個饃饃,卻換來了一頓鞭子,那個人被打的嗷嗷叫,連聲再也不敢了,這才作罷。
其他的人木然地看着這一切,盯着木桶裏還剩下的饃饃,卻沒一個人敢上前去拿。
沒一會兒,剛纔那個人又提了一個桶過來。
裏頭裝的是洗鍋的泔水,每人一碗。
剛吃了兩個饃饃,現在又灌一大碗水進去,那饃饃就在胃裏頭泡脹了,哪怕沒喫飽,也被那一碗水給撐飽了,只是這都是虛飽,等撒了兩泡尿之後,肚子又空了。
喫完了饃饃,喝完了洗鍋的水,而棚子裏頭的人還沒有喫完,只能等着。那這段短暫的時間就是他們難得的休息時間了。他們或坐着或半躺着,橫七豎八,眼睛無神地看着頭頂上遮天蔽日的樹葉,偶爾運氣好的話,能看到穿透層層茂密的樹葉投射下來的罕見的陽光。
那些陽光照在他們滿是污垢的臉上,就連平時都木然的眼睛也有了片刻的神采。還有一些年輕的孩子則是眼巴巴地看着坐在棚子裏頭的人,默默地嚥着口水。
棚子裏頭的人大口喫着酒,大口喫着肉,看到棚子外頭那些跟牲口一樣的人起了逗弄的心思,其中一個人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撿起落在地上的一塊沾滿了泥土的肉,對望着他們喫飯流口水的孩子說道:“小子,過來,給你肉喫。”
那孩子又瘦又小,聽說有肉喫立馬就爬了過去。爬到半途中,腳上的鎖鏈鎖住了,過不去了。
有人過去將鐵鏈解開,那孩子拖着腳銬走了過去,隔的兩三步遠,眼冒綠光地看着那人手裏頭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