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小閣老的田園嬌妻 >1500 入夢(5)
    數九寒冷,大雪紛揚,冰天雪地裏,突然出現了四具屍體,一女三男。而那具女屍,就趴在地上,披頭散髮,衣衫襤褸。

    “不會是個乞丐吧?”

    “瞧這樣子好像是。”

    “翻過來看看吧。看看是怎麼死的。”有人提議,就有隨從上前要將女屍翻開,蕭鈺擋住了他的手,聲音低沉嘶啞的像是在顫抖。

    女屍雖然披頭散髮,衣衫襤褸,可他跟阿蘿在一起這麼多年,見過她穿衣服的樣子,也見過她不穿衣服的樣子,哪怕現在她穿的破破爛爛,蕭鈺看到這女屍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女屍的後背像極了……

    呸呸呸,阿蘿她肯定好好的,阿蘿她好好的。

    蕭鈺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驚呆了一旁的人。

    “蕭大人,你這是怎麼了?”衆人不明白爲何蕭大人不讓隨從將女屍翻過來,更不明白蕭大人看着女屍然後就扇資產處的巴掌。

    蕭鈺不停地說服自己,眼前的人不是阿蘿,可是,他依然怕,怕的心快要從胸口跳出來,摸到女屍上的手,都在激烈地抖動着。

    女屍終於被翻了過來,一張被凍的青紫的臉卻依然難掩她的風華和美麗。

    “哇,這女屍長得還挺漂亮的,是個大美人啊!”

    “蕭大人,蕭大人……”隨從驚呼,衆人這纔看到,蕭鈺竟然跪倒在了雪地裏,抱着女屍哭得歇斯底里。

    蕭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可是眼前的臉龐已經刻在了他的腦海裏,那是他的阿蘿,他的阿蘿。

    “阿蘿,阿蘿,阿蘿……”蕭鈺抱着謝玉蘿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阿鈺,我是阿鈺啊,阿蘿,阿蘿,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蒼茫大地,那一聲聲痛呼撕心裂肺,就連風雪,也似乎被動容了,紛紛揚揚,下起了鵝毛大雪。

    長公主府,暖意融融,屋子裏燒着炭火,暖的像是春天。

    “公主,靜安祝您新年大吉,萬事順意。”

    大年初一,溫靜安前往長公主府拜年。

    上首的人沒說話,溫靜安跪了一會兒,見上頭的人不開口,便好奇地擡頭看:“公主……”

    長公主眸光凌厲陰鷙地盯着她,不過須臾的功夫,那股恨徹入骨的眼神就消失不見,長公主幾乎是有氣無力喫說道,“你起來吧。”

    從臘月初八過後,溫靜安就沒有過長公主府這邊,不過是二十來天不見,溫靜安發現,長公主形容枯槁,臉色烏青,眼光無神,就像是……病入膏肓。

    溫靜安心疼地上前,跪在長公主的腿邊,輕柔地給長公主捏腿:“公主,幾日不見,您的身子,怎麼又越發地憔悴了?”

    長公主聲音沙啞,“本宮想孩子了。”

    “公主,您放心,她肯定在哪個地方等着您去找她呢。”溫靜安親暱地蹭了蹭長公主的膝蓋,趴在了長公主的膝上。

    “公主,不是說好了嘛,您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小郡主沒來之前,就由靜安代爲盡孝,等小郡主回來了,您們就團員了呀。”溫靜安聲音輕柔,說話慢慢地,聲音低沉輕緩,甚至還帶着哽咽,“您別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靜安心疼,小郡主要是知道了,她肯定也心疼極了。”

    一旁的荃嬤嬤聽完後血都跟着蹭蹭地往腦門上涌。

    怪不得主子會看中溫靜安,原來這女人嘴皮子功夫厲害啊!

    說長道短,說的都是關於小郡主的事情,若是她們不知道事情的始末,完全就被這惡毒的女人給騙過去了。

    溫靜安一副嬌滴滴柔柔弱弱的模樣,今兒個又穿了一身湖綠色的衣裙,外頭披着一件純白色的狐毛大氅,那是長公主賜給她的。

    平日裏一直不見溫靜安穿着,今兒個來拜年,倒是穿在身上了。

    “公主,您只需要放寬心,小郡主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溫靜安安慰道。

    長公主並沒有笑:“是嗎?她還會平安歸來嗎?”

    “當然啦,有長公主您這麼好的母親天天唸叨着她,她跟您母女連心,知道您這麼心疼她,她肯定會很快回到您的身邊的。您放寬心,把身子養好,耐心等待,她就會回來了。”

    “我前兒個有人送我一件東西,我覺得挺好的,就送你了。阿荃,拿過來。”長公主看着溫靜安,眼波有着強忍的怒意,只是溫靜安沒看到,她只聽說長公主有賜,高興地不行,連連謝恩:“靜安謝公主恩典。”

    荃嬤嬤端着東西過來,上頭用一塊白色的布蓋着。

    仔細一看,那塊白色的布是一塊粗糙的麻布,尋常百姓家都是用來披麻戴孝用的料子,一般貴族不會用,長公主府邸更不會用的,可實現在這裏,還蒙着長公主賜給溫靜安的東西,若是往常,溫靜安絕對會奇怪,只是現在……

    她的心腹大患已除。

    謝玉蘿死了,蕭鈺這輩子就是自己的了。

    她得意忘形,壓根沒注意到這份禮物的異樣,笑眯眯地接過,掀開了白布。

    木質托盤上,只有一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白色帕子。

    溫靜安瞳孔陡然一縮。

    若只是一塊普通的帕子,溫靜安倒不會害怕,讓她害怕的是,那塊白色帕子疊的整整齊齊,唯一露出來的,是繡出來的兩個字。

    靜安。

    這是她的帕子,她不知道丟哪裏去了的那塊帕子。

    “公主,這……”溫靜安強力地按壓住內心的恐慌,當做什麼都不知情地問道:“公主,這塊帕子,是我的,怎麼到您那裏去了?我找了許久了,都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長公主聽說這塊帕子是她的,眼眸充血,聲音沙啞:“這塊帕子,是有人在城郊的一處林子找到的,你去過那裏嗎?”

    城郊的林子?

    溫靜安慌神了,眼神躲閃,“城郊的林子?我怎麼會去那裏?這段日子風雪這麼大,我一直都待在家裏繡嫁衣,哪裏都不曾去過。”

    嫁衣這兩個字,明顯是觸動了長公主的痛處。

    她死死地盯着溫靜安,看着她。

    眼前這個明眸皓齒、冰肌玉骨的美人兒,還能安心坐在家裏繡嫁衣,等着給她添妝,再風風光光地嫁給三元及第的蕭狀元郎!

    可她的九兒,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長公主日日夜夜守着那具冰凍了的屍骨,望着那熟悉的眉眼,跟年輕時的她一模一樣,甚至是更甚一籌,長公主就恨啊!

    “本宮聽說,蕭狀元之前有過一位妻子?”

    溫靜安臉色很不好看,卻還是在強力撐着,不讓人看出自己的異樣:“是啊,只是那女子嫌貧愛富,不僅將阿鈺的妹妹子夢賣進了青樓,還捲走了給子軒看病的錢,到後頭,子夢忍受不了自盡了,子軒重病得不到醫治夭折,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謝玉蘿,她心狠手辣,愛慕虛榮,當年也是她嫌棄阿鈺身份低賤,自請了放妻書。阿鈺家破人亡,很是沉淪了一段日子,後來我遇見他之後,與他共度那一段時光,終於纔開始奮發圖強,有了今天的成就。”

    長公主手都差點掐進了皮肉了,“前幾日,有人來找本宮,給本宮說了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見見這個說故事的人?”

    溫靜安不懂長公主是什麼意思,她努力笑笑,維持自己的儀態,“是什麼故事?”

    “就是有人假冒大夫行騙的故事。”長公主都懶得揮揮手,只一個眼神過去,荃嬤嬤就心領神會,厚重的簾子被打開。

    外頭冷冽的寒風吹進了溫暖如春的暖閣裏,也同樣吹散了溫靜安的自制力。

    進來的那個人,溫靜安認識。故人相見,也算是久別重逢。

    進來的是個中年男人,看了溫靜安一眼,然後就移開了目光。

    溫靜安懸着的心落了下去。

    她倒是忘記了,她見過這個男人,可這個男人沒見過她。

    只是她依然膽戰心驚,這男人爲何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有人懷疑當年蕭子軒的死因?

    “你昨兒個給本宮講了個什麼故事,現在再講一遍。”長公主冷冷道。

    “是草民豬油蒙了心,爲了錢欺騙了一位娘子。當時她小叔子得了病,很多大夫都不給他看病,那小娘子找不到大夫,我就過去找她,說她小叔子的病能治,只是要不少的錢,那小娘子說她去籌錢,草民拿了錢之後,裝模作樣去給他小叔子看病,然後拿了錢就跑了……草民真是豬油蒙了心,不該爲了錢去騙那位小娘子,硬生生地要了一個孩子的命啊!”那人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荃嬤嬤呵斥,那人哭聲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又有幾個人被帶了進來,勾着腦袋。

    溫靜安皺眉,就聽見那幾個人竹筒倒豆子似得自說自話:“當時不是我們不給那孩子看病,而是有人給了我們錢,不讓我們出診。”

    “給錢給你的那個人,你們可還認得?”荃嬤嬤呵斥道。

    那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認倒是不認得,是個女的,不過我們倒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

    溫靜安的心都快要揪起來,只是她一樣冷靜。

    幽蘭鎮的幾個赤腳大夫,怎麼可能會記得在晉昌府的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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