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女子很快進來。

    溫靜安端坐在桌前,靜靜地盯着進來的人。

    進來的女子弱柳扶風,鵝蛋臉龐,細眉紅脣,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她身上的衣裳雖然華貴,卻也是一般殷實家庭纔會買的料子,並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家,而且這人穿衣服的顏色是緋紅色……

    這人梳得是已經嫁人的婦人髮髻,看來這人已經嫁人了,而且,也是當得妾。

    一看這人也是給別人做妾的,溫靜安自豪感更加油然而升,就連脊背都比剛纔挺直了些。

    同樣是做妾的,可你也要瞧瞧,是給誰做妾。

    商人的妾跟王爺的妾可大不一樣。

    “民婦顧心月,參見王妃。”顧心月走進來,在溫靜安的腳邊跪了下去,恭恭敬敬,溫靜安又升起一絲自豪感。

    同樣是妾,她就能接受別人的跪拜。

    “你是誰?”溫靜安慵懶地問道。

    一旁的竹青看了溫靜安一眼,又默默地瞥了一眼顧心月,然後站在了一旁。

    “回王妃的話,民婦顧心月是幽蘭鎮人,是仙居樓宋老闆的表妹,也曾與小郡主有多次相交。”

    “你認識他們,那你應該找他們去,你來找我做什麼?”溫靜安打量着指甲上的紅色,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民婦與表哥已經決裂。我如何去找他?”顧心月悲愴地說道。

    “哦,是嗎?那又與我有何干系呢?我沒那個好奇心去關心別人的事情。”

    顧心月擡頭,笑道:“王妃就不好奇民婦爲何與表哥決裂嗎?民婦相信,牽扯到的這個人,王妃娘娘一定很好奇,也一定會很關心。”

    溫靜安不玩指甲了,目光終於落向顧心月。

    誠然,這個婦人說的話說到了溫靜安的心坎上,她的心蠢蠢欲動,似乎覺得這個人,正是她想的那個人。

    只是她心裏再激動,她也不會表露出來,面上還是一如既往地淡然,她輕笑:“哦,是嗎?誰啊?說來聽聽。”

    “謝玉蘿。不對,現在她不叫謝玉蘿了,她叫沈玉蘿,她是長公主丟失多年的小郡主。王妃應該認識的吧?”顧心月仰起頭,看了看溫靜安,但見這位貴婦面容昳麗,眼神平和,一時、便一隻手還放在腹部上。

    顧心月也曾經懷過孩子,自然知道,那還平坦的腹部下,已經有了新的生命。

    “我也是皇室族人,怎麼會不認識。”溫靜安笑眯眯地道,“你也認識她?”

    顧心月美目中揚起絲絲恨意:“怎麼會不認識呢,她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她。”

    “看來,你們還有故事,既然來了,就說來聽聽吧。”溫靜安指了指她對面的位置,顧心月怔愣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什麼。

    她本來是來跟溫靜安合作的,可現在,倒成了她來求溫靜安合作似得。

    這個女人,絕對沒有她面上看的那麼無害。

    半個時辰之後,顧心月才離開茶樓。

    溫靜安面前的茶已經喝完了兩壺,桌子上的小喫都已經吃了一輪又一輪,盤子裏還剩下一顆蜜餞果,溫靜安拿起來,含在嘴裏,慢慢地吸允着蜜餞的酸味和甜味。

    竹青:“主子,時辰不早了……”

    溫靜安嗯了一聲:“嗯,走,回去吧。”

    竹青攙扶着溫靜安起身,溫靜安突然笑道:“竹青,王爺要是問你,我爲何這麼晚回去,你怎麼說?”

    “奴婢就說,主子乏了,在茶樓又小憩了片刻。”竹青想都沒想就回答道。

    溫靜安滿意地點頭:“行了,咱們回去吧。”

    禹王側妃的轎子浩浩蕩蕩地離開了茶樓,顧心月這才又從一旁的小巷子裏走出來,望着衆星拱月的溫靜安,眼神裏的羨慕都快要溢出來。

    “都是做妾的,她的妾做的多風光啊!”顧心月喃喃地說道。

    一旁的丫鬟阿香看看顧心月,又看看衆星拱月的溫靜安,“主子,咱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太晚回去老爺又該找您了。”

    “是啊,該找我了。”顧心月又恢復了之前得意之色,擡手按了按自己的鬢角:“這女人啊,嫁誰不是嫁啊,關鍵是你要讓男人離不開你啊。”

    她在阿香的攙扶下上了馬車,身上濃重的脂粉氣讓一旁行走的路人掩住鼻子罵:“什麼味兒啊,這味道也太濃了。”

    跟在一旁的婦人也聞到了,也捂住鼻子:“是啊,太香了。這正經人哪裏會塗的這麼香啊。”

    “我瞧着剛纔那女的穿的那樣,也不是個正經的。”

    “不會是哪個青樓的妓女過來這裏接客吧?”

    “不太可能吧,這茶樓裏頭的可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算是要女人,那來的也是各個青樓楚館的頭牌,剛纔那女的穿的一般,用的香料也一般,而且長得也就那樣,怎麼可能是頭牌呢?”

    外頭路過的兩個婦人就顧心月的身份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車子裏的顧心月早已經面紅耳赤,

    阿香也聽見了,只是,她想要反駁,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直接撩起簾子破口大罵:“哪裏來的蠢貨在這裏胡言亂語?”

    外頭的婦人也是個眼睛長在腦袋上的人物,看到顧心月這排場,知道她肯定不是什麼厲害角色,便也跟着對罵:“蠢貨罵誰呢?”

    顧心月:“蠢貨罵你呢!”

    婦人哈哈大笑,顧心月這才明白自己被人嘲諷了,正要下車跟人理論,阿香立馬拉住了她:“主子主子,您別生氣別生氣。”

    “人都罵到我頭上來了,你讓我別生氣?我怎麼能不生氣?”顧心月被罵,一張容貌還算得上漂亮的臉有些扭曲,猙獰。

    阿香也怕,“主子,咱們跟老爺剛進京城,老爺再三叮囑過了,讓咱們不要惹事。”

    “我沒惹事,是她們罵我!”顧心月忍無可忍,掀開簾子叉腰就要罵那兩個婦人,“賤人……”

    她話一出口,路上的行人不約而同都看向馬車上的她。眼神裏的好奇很快就轉變成了輕蔑和嘲諷,像是看傻子一樣地望着顧心月。

    “她幹嘛啊?突然罵人幹嘛?”

    “不會是腦子有病吧,這大過年的,誰招她惹她了?”

    “她要不是個女的,老子上前就是一拳,腦子有病吧。”

    顧心月喊出了賤人,可也不知道朝誰喊的,因爲那兩個嚼舌根的婦人早就已經不知所蹤了。

    顧心月萬般無奈,在衆人的異樣的眼神和指指點點中回了車廂裏,“快走快走。”

    阿香也是萬般無奈,心裏頭還有些怪罪顧心月太沉不住氣,可眼下這副光景,也只能不停地催促着車伕趕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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