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樓的陳欣，丟掉了手中的重物，從多面手的手中抽出了一個大喇叭，站在了管理中心底層大廳裏。
浮空的雕花，絕美的跨層設計，眼前的玻璃幕牆是那樣的漂亮。
她一甩髮卡，散開的髮絲，眼神掃過每一個站在玻璃另一端的人，那一張張臉是那麼的噁心。
這年節宴會纔過去幾天，連十五都還沒到呢，每年的年宴，笑的是他們，拿得也是他們！
負責代金卡的陳欣，最清楚每個月有多少要與商戶覈算，涌起的怒火，閉上的眼目，握緊的手，看着這管理中心頂上那華美的玻璃吊頂。
琉璃八面，層層幻影，她笑了，低下頭，衝着外面大喊道：“最後的通知！所有堅持九天休假的員工，將予以退工處理。所有退工處理的人，自願離開的人，將會每人發放一個月到兩個月工資，作爲補償金。”
說完這些，陳欣呼出了一口氣，她能看出有些人猶豫了，而有些人在笑。
旋轉的身姿，看着手中的那喇叭，猛地一握，拉開的步伐，奮力一擲。
碎了，那玻璃幕牆被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巨洞，崩碎的玻璃，二月的寒風立即涌入這開着暖氣的大堂。
陳欣身子一甩，走上了樓梯，與龍光河交錯的身影，她什麼也沒說。
樓上，那些剩下的員工們，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沉默在自己的卡位上，只聽咚的一聲，緊閉的房門，她把自己關在了辦公室。
就在這時候，那位安保處的大叔們，又一次出現了，那位主管當即拔出了腰間的設備。
“看什麼看！全部幹活了，我們的人今天繼續巡邏，不過要再加上一個任務，把這些危險分子們也算上，誰進入了不該進入的區域，全部給我照打不誤。”
不得不說，安保處在機緣巧合下，全是本地人，這是一件多幸運的事情，基本上所有本地人見到這些人，都是怒不可竭的。
而維管處和客房處的幾位，則是埋下了腦袋，繼續默默工作着。
李東站在窗前，看着那已經漸漸散去的人流，心中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咚咚的敲門聲，“我說了，誰都別上來！”
李東向後一喊，卻是看到了那晃動的容顏和飄蕩的髮絲。
“啊！對不起！我……我不該吼你的。”
李冬一時語無倫次，而小林則是躍動起身形，來到他的面前，一彈他的腦門。
“傻哥哥！只不過……只不過……這件事，只不過退了幾個員工而已，發那麼大的火幹嘛？你看看，這可是我們一起選的臺子，這裏都被摔出了一個大洞，可憐了這些茶具呀！”
說着她在一旁收拾了起來，李東伸出的手又猛地握緊，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此刻的他越看那在地上撿着東西的女孩，心中就越是憤怒。
扭頭轉身，沉默間拔高的音量，說道：“讓多面手他們去處理就行了!”
說着她雙手攥緊，邁前一步，咔嚓咔嚓的碎渣碾碎聲，她擡起頭迎上了那道挺立的背影。
“現在讓這些不安分的人，想回家的人、想走的人，全部都走乾淨了，我們也好清淨了。後面的活動，沒有人我們就一起去幹唄，我覺得，一切總會沒有問題的。”
沉默，間隔着那一絲距離，他能感受到小林的一切，但是現在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這是老媽子做的飯，看你今天蹲了一天大堂，我想你也沒喫東西，我就帶來了，快喫吧！”
說着她將一個飯盒放在了桌上，抓着一堆破爛的東西，把這一堆東西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蹲下身紮緊，然後拎着垃圾離開了，至始至終李東也沒有和她正面說過一句話。
再也忍受不住的李東，快速甩過的手，就這樣，飯盒砰的一聲撒在了地上，哐啷噹，走在通道上的小林，回頭望了一眼，轉過的身形，再次向那樓梯走去。
掩在那拐角的樓梯邊，蹲下的身形，向着辦公室裏側望去。
李東華麗的襯衫充滿了褶皺，原本有型的頭髮，現在也是亂糟糟，前陣子剛買不久的手錶也被丟在了地上。
就這樣抵在陽臺邊，晃動的手，將那打翻的飯盒一點點撿起來，扒開的筷子在那裏喫着，他喫的很慢，筷子被攥得很緊。
小林抵在牆邊，握緊的手就是想要向前走去，這時一雙柔軟而溫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聽姐姐的，現在他身邊不需要別人，現在他需要的是思考的空間。”
低聲細語，陳欣一把將小林拉走，摟着她下了樓，回到了辦公室。
一地的狼藉，現在整個空蕩的樓層就只剩下他，以及在樓梯口佇立的多面手。
他們充耳不聞，視若不見，完成着該做的事情。
什麼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做，只有李東在那裏，默默地喫着那滿含灰塵的飯，就像那些過去的日子。
在那陣子一次次被拒絕，依舊在那小柴屋裏喫着溫馨的便當，那種轉瞬即逝的安靜，那種想要留下的感覺，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也許這是一場夢呢？或者說要是一場夢呢？
啊……好痛！
忽然紮上的一根小木刺，是那麼的疼！
「理事！」
「理事！」
桌上亮起的設備，輕輕在呼喚，李東卻沒有理睬，依舊在那裏喫着飯。
「理事！」
聲音越來越充滿了氣勢，而李東也被驚得回過了神。
「理事！現在不是低落的時候，不管這些人過來還是離開，但是我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您不是曾經說過……」
亮起的設備第一次在這個世界展現出了更多的信息，投映出的全息畫面，一道惟妙惟肖的身影，隨即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