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默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可是似乎希兒並沒有認出她,那丫頭的眼裏似乎只有聶庭這個小哥哥。
不過也不怪希兒,現在的阮默武裝的很是嚴實,一般人都認不出她。
“希兒,”聶庭伸手自然的將跑到他腳邊的小女孩抱了起來。
希兒一下子摟住了他的脖子,然後十分開心的說出聲,“想......哥哥......”
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簡單而誠摯,這才分開多久就想而且他們似乎才只是見過一面而已。
“哥哥也想希兒,”聶庭很有耐心的哄着她,臉上帶着淡淡的柔軟。
這與平日裏的他不太一樣,平日裏他太一板正經,少了他這個年齡該有的稚嫩。
阮默站在一邊看着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心底柔軟又酸澀。
兒女雙全
她也這算是擁有了
“希兒,”阮默悸動的叫出這一聲也衝着希兒伸出了手。
聽到叫她,希兒纔看向阮默,可是戴着帽子口罩的她根本沒讓希兒認出來,聶庭也沒有解釋,因爲他看得出來阮默期待希兒認出自己。
“我是媽媽,”阮默說着衝摘下了帽子,然後摘下了口罩。
“啊”
下一秒,希兒尖叫然後緊抱住聶庭,十分驚恐,比起她的驚恐更讓阮默震驚的是她出口的話,“怪,物......”
阮默僵住,就連聶庭也沒想到希兒會如此說
而阮默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帶着難看的疤......
她自從變醜以後受到的嘲諷不少,但從來沒有這一刻讓她如此悲痛難過。
她的親生女兒不認得她也就罷了,居然還叫她怪物......
阮默下一秒連忙背過身把帽子什麼蓋在臉上,然後匆忙而逃,不遠處司御看着這一幕大步過去,在經過聶庭時給了他一個照顧希兒的眼神便去追阮默。
聶庭收回看着阮默的目光才安撫希兒,“希兒,那是媽媽,你不記得了嗎”
希兒搖頭,害怕的哭,身子也在顫抖。
她嚇到了,是真的
聶庭不知道如何哄小孩子,只能緊抱着她,輕聲道:“希兒不怕,哥哥在......那不是怪物,那是媽媽......”
可是希兒就是搖頭,在她的世界裏媽媽是溫暖的漂亮的,可是剛纔的媽媽太嚇人了,那不是她的媽媽。
如今她也快兩歲了,很多東西都有自己的判斷了。
司御是在樓梯安全出口處追上的阮默,她倚着牆正全身顫抖,眼底是沒有一絲光芒的灰暗。
她的女兒說她是怪物......
她的女兒不認得她了
司御看着站在黑暗中顫抖的她,擡步過去,“迪兒......”
聽到這一聲阮默擡起眼簾,然後捂住臉......
她太醜了,想必司御也是這種感覺,只是大人能忍住不說,而孩子只是說了實話。
看着她這樣,司御伸手將她拉進懷裏,大手撫着她的頭,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這樣的動作來安撫她。
“希兒還小,她對你的記憶存於以前,你不必放在心上,待她習慣便好了,”良久,司御纔出聲。
習慣
習慣她醜的樣子嗎
不
這世上沒有誰能習慣這樣的醜
阮默被司御送回了住處,她由始至終一個字都沒說,不過心底終是慶幸她沒有選擇回家,否則僅希兒的不習慣也讓她受不住。
他進來躺到牀上把她擁進懷裏的時候,她伸手推了他,可是司御並沒有放手,阮默知道敵過他,也沒有再掙扎,只道:“你是在可憐我嗎”
他說了不原諒她
而現在他卻擁着她,除了這個理由,阮默想不到其他。
“我從不可憐誰,”他回了她。
不是可憐她,不原諒她,卻還這樣安撫她,那他是在做什麼
阮默不願多想,她閉上了眼,不再與他說話。
司御一直呆到她睡着才離開,是離開臥室,而不是她的住處,他給聶庭打了電話,聶庭說希兒已經睡了,不過不太乖,中間醒了兩次而且都在哭。
希兒是被嚇到了
其實這個嚇並不是因爲阮默太難看,而是因爲在希兒的心裏媽媽一直太漂亮,而今天阮默的樣子讓她有了不能接受的落差。
這件事是他疏忽了,是他忘了提前讓希兒接受現在的阮默。
司御再次接到聶庭電話的時候是凌晨一點,說是希兒哭鬧的厲害,誰也哄不好。
司御讓聶庭回來然後回了家,果然見希兒哭的很兇,保姆也哄不好。
“爲什麼哭”司御沒有像以往那樣不理她,而是將她抱進懷裏輕問。
希兒趴在他的懷裏,“爸爸......希兒,不要......媽媽......”
聽到這一聲,司御的心一緊,果然是阮默此刻的樣子讓希兒對媽媽這個詞也生了懼意。
如果是阮默聽到,怕又是不能承受了。
“希兒不要媽媽,是因爲被嚇到了嗎”司御問。
希兒不說話代表着默認,司御輕吻了下她的髮絲道:“媽媽今天那樣子是因爲受了傷.....就像,就像的玩具被你不小心摔壞了,可這不是玩具的錯對不對,因爲玩具也不想被摔壞,如果你因此不喜歡玩具,嫌棄玩具,玩具是不是很難過”
不知是不是沒聽懂,希兒搖頭,司御輕嘆了一聲,“希兒,媽媽原本很漂亮的,你今天的反應傷害到了媽媽,懂嗎”
“不要,媽媽......”希兒重要。
司御知道要希兒接受現在這樣的阮默有些難度,不能急於一時也沒有多說,而是哄着她再次入睡。
凌晨三點,司御給花煬打了電話。
“七哥,你還沒睡”花煬這個時間接司御的電話並不意外,因爲司御的作息都是很不正常。
“我之前讓你聯繫的美容醫生是不是說隨時可以給傷者治療,而且保障術後效果”他問。
早在他從溫子秋那被解救出來後便給阮默好了醫生,不是他嫌棄現在她的樣子,而是他太清楚這個習慣用眼看人的社會,一張臉對人的生存有多重要。
“嗯,七哥什麼時候帶人過來”花煬並不知道要接受治療的人是阮默。
“不一定,應該不會太久了,”司御無法給具體時間,因爲他要遵從阮默的意思,不過他的直覺告訴她,阮默應該會很快便要治療了。
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和說法,但是不會不管希兒的,她是拿命生下這個丫頭。
清晨五點,太陽昇出地平線,司御也閉上眼,可是手機卻在這時響了,是聶庭打來的,電話還沒接通,但他已經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司御接了電話,“聶庭,什麼事”
“義父,義母上了跳海大橋,”聶庭的話讓司御手一抖,手機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