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顧慮嗎？”察覺到程成的表情，林羽不禁問道。
“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告訴我，如果我就這麼走了的話，一定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程成走到窗邊，擡起頭，茫然的看着市中心上空那龐大的鯨尾虛影。
我心裏也有一個聲音在死命叫我過去。林羽心中腹誹，但沒有說出來。
“我有一種感覺，它正在死去，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我可能會後悔。”程成的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
“不要管這些了！你要我們全部死在這嗎？我們還有傷員！”此時，一個歇斯底里的叫聲在大廳響起。
衆人轉身看去，發現是袁寧靜。
此時的袁寧靜已經失去了平時幹練少女的形象，只見她坐在地上，雙手抓着頭髮，雙目帶着淚水。
“隊伍已經死了兩個人了，爲什麼你們還可以跟沒事人一樣在這裏聊天？！李信和李良子現在受了重傷，你要他們也一起死在這裏嗎？！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應該來到這裏，不應該離開牆壁。”
袁寧靜的聲音已經明顯帶着哭腔，雙腿曲着抱在胸前，臉埋在了裏面。
她的手上，緊緊的握着一個髮圈，指甲刺破了掌心的皮膚，鮮血流了出來。
“對不起，李信和李良子只是藉口。實際上是…我真的，不想死…”
那個髮圈，是遊薇薇的。昨晚他們一羣人躲在百貨大樓時，袁寧靜和遊薇薇坐在角落處。
當時經歷了怪樹巨妖的追殺，遊薇薇非常地恐懼，一直在角落裏哭。
袁寧靜和遊薇薇是鄰居好友，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感情很好。袁寧靜只好在旁安慰她。
這個髮圈，是遊薇薇給她的，相當於交換護身符。她給遊薇薇的是她自己的手錶。
然而剛纔，她親眼地看到遊薇薇死在了自己面前，身體被那些古怪的鯨魚咬成了兩半。
從一開始被高價報酬吸引接受委託的人是袁寧靜自己，遊薇薇勸她不要去，她硬是堅持要接這個委託。
她已經快要達到四階了，爲了能夠買一個品質較高的魔物幼崽，袁寧靜才那麼堅持。
遊薇薇是陪她一起來的，她本來不應該死的。
袁寧靜泣不成聲，她已經崩潰了。
看着這個埋頭痛哭的女生，林羽心情突然有些複雜。
林羽自己已經經歷過太多生離死別了。在這個充斥着魔物的世界，幾乎每天都有人在與魔物的抗爭中死去。
剛纔袁寧靜的那番話如果被放到了網上，恐怕會引起很大的爭議。
因爲，與魔物對抗是源靈者的使命。源靈者是不可能一直躲在安全的巨壁裏面的。
但不是每一個源靈者都有這樣的覺悟的。對於這種情況，林羽心裏也能夠理解。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一個人，流光瀝的堂哥流光汲。當時在廣海，林羽曾以爲流光汲被流光家安排在廣海經商，心裏會很不滿。
結果流光汲卻感到很慶幸，因爲…
我不想死啊——這是流光汲對林羽說的話。
“所以…”林羽看向了程成。
“好吧，我先帶你們出去，不過事後我自己會回來。”程成看了這個崩潰了的女學生一眼，嘆了一口氣。
他們幾個在天上遇襲的時候程成就發現了，當時沒出手是因爲不想招惹麻煩。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浪費時間。
至於去做那件事，現在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反正時間也還沒到，還是先把這羣學生帶出去吧，自己事後回來便是。
調查了這麼多年了，他是不會放棄的。他一定要調查清楚，父親臨終前所說的，那個驚人的【祕密】，到底是什麼。
…
“那頭怪樹巨妖不在，不知道跑哪去了。”騎在月梟背上的林羽看了看周圍，說道。
月梟身上的傷口已經在御獸空間癒合了大半，但上面的血痂還清晰可見。
這次林羽可不敢再讓月梟飛行，誰都不想再體會一次高空墜落的無力與恐懼。月梟的奔跑速度也不慢，乾脆就在地面上跑了。
他們現在已經來到了那座大橋上，之前一直堵在這裏的那頭五代樹妖並沒有在這裏。
之前溪城魔物發瘋的時候，怪樹巨妖也是發瘋的魔物之一，現在恐怕到處獵殺其他魔物去了吧。
“這些鯨魚有多少條啊。”林羽擡起頭看向天空，陰暗的天空中每隔着一段距離隱隱看到幾條龐大的陰影在遊動。
本來溪城這邊就已大雨滂沱，陰雲中游動的巨鯨掀起了更大的狂風，吹得衆人的雨衣都在不斷地搖擺。
當他們一行人吸引了鯨魚的注意力時，程成拿出拇指琴，手指輕輕地彈出一段旋律後，那些鯨魚便離開了，對他們完全沒有敵意。
反而是道路上一些在廝殺的魔物，空中那些古怪的巨鯨會毫不猶豫地俯衝下去，將它們喫掉。
看樣子是無差別攻擊。
“可以具體跟我說一下那個東西嗎？它的出現…”一路護送，林羽等人再次回到了郊區的位置，很快就可以離開溪城了。
回頭看向那處於風暴中的城市，林羽向程成問道。黑紋真的很在意那個東西，剛纔一直嗡嗡嗡震個不停，現在林羽遠離溪城中心後，黑紋似乎像是在賭氣一樣，完全隱匿了。
“它的出現跟我沒關係，你別想太多。”程成擺了擺手，他能夠聽出林羽的意思。
這個學生恐怕是以爲他是那種誤打誤撞喚醒了什麼沉睡的恐怖妖魔的人吧。?
“它的醒來應該是本來就會這樣的，突然籠罩溪城的散靈力場，恐怕就是它即將醒來引起的。我也是因爲這個才知道了古籍上記載的位置是這裏。”程成解釋道。
“那些鯨魚會離開溪城，到更遠的地方嗎？”林羽有些擔憂。
那些鯨魚的實力很強，一口就能咬掉月梟的大塊血肉。雖然當時月梟是被偷襲的，但也說明了那些鯨魚起碼有四階的實力。如果這些能夠在天上飛的鯨魚去到了人類城市，那巨壁將形如虛設，將會造成恐怖的災難。
“放心吧，它們不會離開它們的主人。活動範圍僅限於溪城而已。除非有人故意去招惹它們，把它們引出去。”
程成的回答很隨意，林羽卻能聽到他語氣之下的肯定。
“我也算是招惹了他們的人了吧，我們幾個回去，它們不會跟過來？”林羽反而擔心了起來。死在玫蘭莎手上的鯨魚可有兩三條。
“不會，你們身上的仇恨已經被我清除了。”
程成再次搖頭。
林羽目光緊緊地盯着這個人。
這個程成肯定是知道一些東西的，只是他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