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連同整個上流圈子裏,與宴家交好的,又或是與宴家來往並不多的,只要在圈子裏的……就宋家和封家沒有被邀請。
江越又覺得好氣又覺得好笑,一手掐了煙,還不小心燙了下手指,嘴裏“噝”了一聲。
他以爲是要請他去賠罪。
結果是翻臉無情,一腳踩在他的身上,還踩得更實了呢。
前幾天是江二登宴家門,臨走拿了水果,一派祥和愉快的氣氛。這幾天又該播什麼新聞了?又該是他參與宴家聚會,唯獨宋、封缺席。江家確與宴家握手和好?
一擡頭,正看見江靖抱着個PSP,扯着嗓子喊:“王媽!我要喫的!喫的!餓了!”
怎麼不餓死你呢?
全都怪這小王八蛋!要不是他,能扯出後面的事兒?
還有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得了江靖宴文柏打架的消息,就立馬往他這裏傳的……
秋後算賬,一個都他媽別想跑。
王媽倒是很快端了喫的出來,但江靖接在手裏,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太對,沒能下得去嘴。
江靖回頭看了看江越。
“您老,心情不好?”
“我心情好得起來?”江二露出了一點冷笑:“宴家辦的宴會,宋、封兩家一點收到邀請的動靜都沒有,就我們江家收到了……”
“那不是說明咱們家特牛逼?”
“牛逼個屁。咱們前腳上了宴家的門,後腳外頭就要說,我們和宴家玩一塊兒了。前幾天老子爲了你登宴家的門,走的時候手裏拿的水果,那就叫佐證懂不懂?”
江靖尋思了一下。
那我也沒讓您老拿水果走啊。
這怎麼還能怪我了呢?
“那這次宴會,我們就不去了唄。”江靖說。
江越冷冷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頭豬:“那叫做賊心虛。”
而且……
江越一下想到了那天在宴家,她緩緩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親手將那盒草莓放到了他的手中……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
那這次,她又該給什麼甜棗,才能安撫住他?
江越好奇了。
“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江靖懵住了。
又過了幾秒,江靖咂了咂嘴:“那宴文柏他大嫂,可真他媽夠厲害的啊!”
江越又用看傻逼的目光看了一眼江靖。
一點敏感度都沒有。
這要是生在某個與政壇掛鉤的家族,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江越:“……是挺厲害。”“別說髒話。”
江靖閉了嘴:“……”行吧。
您剛不還說“老子”了嗎?
……
對於大家主母來說,弄清楚誰與誰交好,誰與誰不合,哪些是一個小圈子裏的,哪些地位差異大……並不是什麼難事。
才一天過去,顧雪儀就已經全部整合清楚了。
而宴文嘉被迫成爲了大量信息的提供者。
宴文嘉倚在沙發上。
本來他應該是穿着睡袍,赤着腳就這麼踩地毯上。
但因爲顧雪儀在面前,他不得不穿得整整齊齊。剛想歪一歪身子,襯衣還挺扯得慌,就只好又坐正了。
“當然有。”
三個字,不急不緩,語氣平穩,連多餘的解釋都沒有,一下把宴文嘉的聲音全噎喉嚨裏了。
他對上顧雪儀的時候,就沒有一拳頭打實了,全打棉花上了。
顧雪儀合上了手裏的文件,站起身:“我該出門了。”
宴文嘉本能地問了一句:“你去哪裏?”
“商場。”
“你去商場?”宴文嘉皺起了眉:“你去商場掃貨?”
顧雪儀點了下頭:“夏太太約我。”
哪個夏太太?就那個出了名的敗家精?顧雪儀難道看不出對方是個什麼貨色嗎?她難道不知道對方約她,只是爲了從她嘴裏套出宴家的情況嗎?
宴文嘉五臟六腑都攪上了火氣,語氣陰沉沉的:“……我大哥失蹤在外,你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去商場掃貨?”
顧雪儀和他講起了道理:“你大哥失蹤在外,你也若無其事地去玩極限運動了。”
宴文嘉噎住了。
宴文嘉:“他回不來,我就投海一塊兒死,不好嗎?”
“要死別鋪網。”
“……”
“下次你要這麼告訴我,在把你按入水裏的時候,我也會堅定不鬆手的。”顧雪儀雲淡風輕地道。
宴文嘉:“……”“……倒也……不必犧牲你自己。”
“那我走了。”
“啊。”
“會有八卦記者拍我嗎?”
“當然……”宴文嘉嗤笑一聲,猛地頓住了。等他再擡頭看過去,顧雪儀已經推開門走出去了。
宴家沒有蠢貨。
宴文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宴會,去商場掃貨,都只不過是一種手段,一種讓外界明白宴家依舊運轉如常,沒有任何動盪的手段。
宴文嘉抿了下脣,心底又翻涌起了複雜的情緒。
而這時候,門外的顧雪儀頓住了腳步,她問女傭:“今天給四少的喫食,送去了嗎?”
女傭答:“太太,已經送到四少的學校了。”
“嗯。”顧雪儀又問:“他今晚不回家?”
“是,說是不回家……”
“打電話,讓他今晚必須回家喫飯。準備點食物,給他補補腦。他上學,需要營養均衡。”
“是。”
很快,一陣腳步聲遠了。
她倒真像個大家長一樣……
宴文嘉心下覺得好笑,但真要讓他笑,又笑不出來。不僅笑不出來,宴文嘉反而還有點說不出的鬱郁。
對他就是堅定淹死不鬆手,對宴文柏怎麼就……怎麼他媽的就噓寒問暖還關心人營養均不均衡呢?宴文柏上的是大學,又不是高中。要什麼營養?
更何況……宴文柏都長到這麼大了。要早不均衡,那這會兒該養成大腦袋症了!
宴文嘉咬牙切齒,陰沉沉地想。
……
這個夏太太和顧雪儀談不上什麼交情,二人只是偶爾相約着,一起掃掃貨。真要論一論,那也是原主更主動地貼着夏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