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夢人呢?”李導站在劇組裏,氣得崩潰地大喊。

    “請……請假了。”導演助理小心地答道。

    “和誰請的?”

    “副導。”

    李導沒好氣地罵了一句:“真把這兒當菜市場呢,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等一轉頭,那邊還坐了個大爺。

    李導深吸了一口氣,深覺自己流年不利。但想想宴文嘉拍出來的那一卷,又覺得自己還能再忍忍。

    大爺是自己請回來的,還能怪誰呢?

    李導朝宴文嘉走了過去。

    等走近,李導纔看清了宴文嘉的動作。

    他垂着眼,神色冷淡且鬱郁。手裏攥着手機,正無意識一樣的不斷刷新着微博,間隔不超過五秒。

    這也不像是在看什麼八卦啊。

    李導知道宴文嘉脾氣怪異,怕他再搞一出失蹤,尋思自己當導演的,也應該多多關心一下劇組演員。於是李導問出了聲:“您這是做什麼呢?”

    宴文嘉的動作僵了下,手腕往內一扣,就將手機收了起來。

    “沒什麼。”他嘴角冷冷扯了扯:“只是等個新聞。”

    陳於瑾真的會盡心盡力幫顧雪儀?

    不可能。

    宴文嘉扔掉手機,站起身:“開工吧。”

    李導頓時笑得兩眼都眯起來了:“好,好。今天拍第79場。”

    宴文嘉取過一旁的皮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淡淡道:“拍第81場吧。”他本來模樣生得就貴氣,又是正兒八經的豪門大少爺,氣勢不動聲色地就壓住了李導。

    李導頓了下:“好,那就八十一。”

    這一場是宴文嘉扮演的軍閥,處置被抓住的“間諜”……李導心底頓了頓,二少這是不高興哪?

    但轉念想一想,二少哪有高興過的時候?

    害。

    同一時刻,一幫人剛從學校旁的KTV出來,時間已經比較晚了。

    今天沒有宴家的車等在門外,幾個人掃了一眼,勾上了宴文柏的背:“四少今天怎麼着也得跟我們一塊兒去了吧。”

    宴文柏抿了下脣,心底裹着一點焦躁,只是沒有表現在臉上。

    “不去了。”他沉聲說。

    “怎麼?”“不是,到底怎麼了?”旁邊的人一下頓住了。

    “那天和江靖打了一架,四少就決定從此以後要開始做乖寶寶了?”另一個人脫口而出,有點口不擇言。

    話說完,那人就有點後悔了,畢竟這話聽着諷刺意味太濃了。

    宴文柏皺了下眉,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那人被這麼一看,頓時後悔也消散了,惱怒道:“如果不是因爲這樣,那就是四少對我們有什麼看法了?”

    過去宴文柏幾乎每天都和他們混在一塊兒,打球、玩賽車、開遊艇,參加各色的宴會和活動……那時候沒覺得有哪裏不融洽。

    宴文柏也想不通,怎麼就幾天不一起玩兒,這些人反應就這麼大,好像他欠了他們似的。

    到底年紀輕,還是少年心性。

    這些人一沒好臉,宴文柏心底也就涌起了怒意,直接攥着車鑰匙走人了。他有一輛車常年停在學校的車庫,這時候直接開走就行了。

    其他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有點猝不及防。

    “不是吧?這他媽就生氣了?”

    “宴文柏到底怎麼想的?難不成還真要和我們翻臉?”

    大家面面相覷,甚至還踹了一腳剛纔那個出聲諷刺宴文柏的人:“你就不能閉嘴嗎?”

    宴文柏心底的煩躁佔了上風,他開着車一路出了學校,和那幫人鬧翻,一時間倒還沒能在他大腦裏佔據到一個煩惱的位置。

    宴文柏打開了手機導航。

    朝着思麗卡酒店去了。

    就一次。

    這是還她的人情,還她穿着睡衣拖鞋就匆匆到警局接了他,且揍了江靖一頓的人情。

    半小時後,宴文柏的車在擁擠的車流中,終於抵達了思麗卡酒店的門口。

    他打開車門走了下去,心底還有點彆扭。

    到時候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她?又用什麼語氣說話?還有,該跟她說什麼?說“我順路經過這裏”,還是直接就說“過來看看”?

    宴文柏亂七八糟地想着,踏進了門。

    門內侍者來往穿梭,但除了他們以外……空空如也。

    空空如也?

    宴文柏:……

    顧雪儀回到臥室,踢掉了腳上的高跟鞋,又讓女傭從後面爲自己脫下了禮服。

    女傭匆匆瞥了一眼她雪白的背,就不敢再多看了。

    房間裏很快就只剩下了顧雪儀一個人。

    宴家顯得有點安靜。

    顧雪儀這纔想起來宴文嘉這時候應該在劇組。

    她想了想,將電話打給了陳於瑾。

    “陳祕書。”

    陳於瑾扣住領帶的手一頓:“太太?”

    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點零五分。這已經屬於他的休息時間了,儘管他也經常用休息時間來加班工作。

    “陳祕書有李導的電話嗎?”顧雪儀問。

    陳於瑾又一次頓住了。

    他發現顧雪儀好像真的拿他當工具人使喚了。

    陳於瑾:“有。”“我短信發給您。”

    “好的。”顧雪儀應了聲,卻沒有立刻掛電話。

    陳於瑾攥緊了手機,也沒有立刻掛斷。他隱約聽見了那頭的呼吸聲,輕輕的。然後他就又聽見了顧雪儀的聲音。

    “陳祕書,今天辛苦了。”她的語氣格外真誠。

    不辛苦。模板化的回答到了陳於瑾的嘴邊,但還沒等他說,那頭緊跟着又傳來了一聲低低的:

    “晚安。”

    電話掛斷了。

    陳於瑾攥着手機站在浴室的門外,西裝外套已經脫掉了。

    窗外的風突然吹拂進來。

    高層公寓外的風有點涼,陳於瑾不自覺地打了個寒噤,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打從接了電話,就站在這裏沒動了。

    晚安。

    陳於瑾不自覺地在心底應和了一聲。

    顧雪儀拿到手機號,就給李導發了短信。

    【李導好,我是顧雪儀。辛苦您照顧宴文嘉。一旦他再有異常的舉止,請您及時通知我。】

    那頭李導突然收到消息,有多快樂暫且不提。

    這頭髮完消息,顧雪儀才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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