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這個所謂的慈善晚宴前,顧雪儀特地給陳於瑾打了個電話。

    “我和簡先生都沒有收到這個晚宴的邀請函。”陳於瑾在那頭頓了頓說:“太太如果去了晚宴,也許就會見到封家和宋家的人了。”

    顧雪儀應了聲:“嗯。”

    只邀請了特定的一些人物,而不是將大半個上流圈子囊括進去。

    這個晚宴應當是有問題的。

    “我沒辦法跟隨太太前去了。”陳於瑾說。

    “沒關係。”

    “太太注意安全。”

    “好。”顧雪儀說完,在掛斷電話前,又補了一句:“這些天辛苦陳祕書了。”

    宴朝不在,要運轉這樣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哪怕擁有再多的人才,也沒辦法完全抵消首腦缺失帶來的麻煩。

    陳於瑾這些天的確很累。

    但是在別人眼中,陳祕書近乎無敵。

    陳於瑾也不允許自己露出疲態。

    好像只有顧雪儀會記得,總是會將“陳祕書辛苦了”掛在嘴上。嗯,連熬薑湯,也是她提醒的。

    陳於瑾一下子反而如釋重負,他對着電話那頭笑了笑:“不辛苦。”

    要顧雪儀一個從來沒接觸過這些東西的人,試圖去幫忙將寶鑫扳回正道上,那纔是辛苦。

    顧雪儀很快掛斷了電話。

    陳於瑾聽着電話那頭餘下的嘟嘟聲,怔忪了幾秒。

    他還是不太放心……儘管所有人都知道,宴總並不喜歡這個妻子。但如果她出了意外,宴總會傷心嗎,他不知道……但他會覺得可惜吧。

    陳於瑾打了幾通電話出去,然後才又轉身去開會了。

    顧雪儀掛了電話,下到二樓,敲響了宴文宏的臥室門。

    門很快被打開,露出了宴文宏那張清秀的面容。他的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了太多。

    “該去醫院了。”顧雪儀說。

    “我覺得自己好多了……”宴文宏低聲道。

    “這個要聽醫生的,不由你說了算。”顧雪儀又一手抵住了他的臥室門,乾脆利落道:“上車。”

    三分鐘後,兩人先後上了車。

    顧雪儀擡手調了調車窗,將它調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以確保空氣暢通,又確保外面吹拂進來的風不會太大。

    宴文宏突然出聲:“大嫂對二哥他們也是一樣好嗎?”

    他又重複了一遍昨天的問題。

    昨天正好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小孩兒對這樣的事還挺執着。

    顧雪儀頓了下,道:“他們沒像你一樣進醫院,等下次進了醫院就知道了。”

    宴文宏露出了一點不好意思的笑:“麻煩大嫂了。”

    “不麻煩。”顧雪儀淡淡道:“我享受宴家給的一切,當然也應該照顧好宴家的每一個人。”

    宴文宏怔了下,喃喃道:“大嫂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

    顧雪儀沒對他的這句話做出任何評價。

    很快到了醫院,在醫生的建議下,宴文宏又掛了一次水。

    醫生將顧雪儀請到了門外,低聲說:“宴少的身體不太好,他的飲食不規律,長期下去,會比同齡人的身體虛弱不說,還容易變成大病。”

    “我知道了,我會好好盯着他喫飯的。”

    正好在家半個月,她能盯着他。

    醫生見狀也鬆了口氣。

    幸好宴家還有人能管住這位小少爺。

    顧雪儀謝過了醫生,然後才轉身回到病房裏。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顧雪儀仔細聽了會兒,才分辨出那不是她的手機鈴聲。而像是從宴文宏那邊發出來的。

    顧雪儀掃了一眼宴文宏被針紮上的手背。

    行動不便。

    顧雪儀走過去拿起放在小几上的手機,接通,放在了宴文宏的耳邊。

    手機隱隱傳出了什麼聲音,顧雪儀是聽不見的。

    宴文宏面色不變,也沒有開口。

    有點奇怪。

    顧雪儀的手腕一頓,她低頭看了看宴文宏的神色,剎那就明白了。

    宴文宏並不想接到這通電話。

    誰按的接聽鍵,誰得負責。

    顧雪儀從善如流地拿起了手機,放到自己耳邊:“不好意思,您找誰?”

    那頭的滔滔不絕一下就頓住了。

    “你……你是誰?宴文宏呢?”

    “什麼宴文宏?你打錯了。”顧雪儀的語氣冷淡,又無形中挾裹着一股壓人的氣勢。

    那頭的人噎了噎,語氣一下就不自覺地低了下去:“不可能,這個號碼不會錯的,一直都是他在用……哦,我知道了,你是小偷?你偷了他的手機。”

    “你知道誹謗什麼罪嗎?”顧雪儀說完,就冷酷無情地掛斷了電話。

    那頭的人生生呆在了那裏,半晌都沒能再打過去。

    顧雪儀收起手機,放回去:“不好意思。不知道這通電話你並不想接。”

    她說完,在宴文宏的對面落了座。

    宴文宏正定定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漂亮得彷彿寶石。他看着她,模樣乖巧,又帶着一點好奇。

    他說:“沒關係。”

    “你接了電話,她會怕你的。”他說着,抿起一點嘴角,露出了一點少年純真的笑:“省了我好幾天的麻煩。”

    “嗯?她會怕我?”

    “是啊,你剛纔說話的樣子有一點像大哥。她很怕大哥的。”宴文宏頓了下,說:“哦,對了,她是我媽媽。”

    顧雪儀想起了前一天,陳於瑾在電話裏說的話。

    她問:“是你媽媽安排你進的現在的學校嗎?”

    宴文宏點點頭,又搖了搖頭:“不是她一個人做的決定,是我外公他們一起做的決定。”

    “那所學校叫什麼?”顧雪儀直接了當地問。

    她需要更多地瞭解宴文宏。

    “叫淮寧中學。”宴文宏說着微微笑了下:“聽說比較出名。”

    顧雪儀記在了心裏,又問:“宴文柏高中是在哪裏上的?”

    “京市一中吧。”

    “你爲什麼不去那裏?”

    宴文宏臉上還是帶着點乖巧的笑容,他不緊不慢地說:“因爲二哥他們比較蠢。”

    “……”

    宴文宏頓了下,小心翼翼地問:“我說得太直接了嗎?”

    “誠實是一種美德,但說話需要技巧。”顧雪儀說着,接了杯溫水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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