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宏他臉色發白,拽着帽子,懨懨地走在顧雪儀的身側。
顧雪儀往他的掌心塞了一顆糖,他的表情這才放鬆了點。
“一會兒到酒店,先喝一點熱水。”顧雪儀說。
宴文宏點了下頭,面色依舊蒼白,但嘴角卻微微翹了翹。
還得感謝曾經陪着宴文嘉跳了無數次傘的經歷,不然顧雪儀也不一定能適應,這麼長的飛行旅途。
暗暗感嘆科技進步的時候,顧雪儀仰頭一看,看見了一張牌子。
上面用中文寫着幾個大字:
歡迎太太!
宴朝的手下在背後說:“太太,就那兒!”
指的正是舉着牌子的男人。
男人一頭棕色齊肩發,向後梳起,紅棕色眼珠,鼻樑高挺。他身穿灰色襯衣,鈕釦開到了胸膛,腰間鼓鼓囊囊,像是揣滿了東西。
他左右探望着,然後終於鎖定了顧雪儀這邊。
顧雪儀:“……是宴總安排的?”
“是的太太。”手下在背後應聲。
說話間,男人已經三兩步跨到了面前。
他身上帶着一點氣質,和當初顧雪儀第一眼看見宴朝的照片時,感知到的那一點血氣有些相像。
男人咧嘴笑了笑,開口是流利的華國語:“是宴太太?”
顧雪儀微微頷首:“是的。”
男人話音落下,張開手臂就要擁抱顧雪儀。
手下嚇得立馬就是一個飛踢。
“草。”男人捂住了自己的後腰:“袁剛,你搞什麼?”
手下拉着臉:“這是我們太太!”
“我知道,但是MR.宴說……”
手下又踢了他一腳。
顧雪儀緩緩眨了下眼,問:“宴總說了什麼?”
男人抿了下脣,避開了這個問題。他這下規矩了,只是朝顧雪儀伸出了手,說:“我叫哈迪斯。”
“哈迪斯你聽說過嗎?”男人問。
顧雪儀:“沒有。”
倒也不是沒有,她在那本書裏看見過。
哈迪斯,似乎是女主鬱筱筱的愛慕者之一。
“哦,居然沒有聽說過,真是令人傷心。”哈迪斯嘴上這麼說,臉上卻是看不出一點傷心的,他笑笑說:“是宴讓我來接你的。車在外面……”
顧雪儀轉頭看向身後的手下。
爲首的叫袁剛,是個混血。
他點了下頭,示意的確是這樣。
顧雪儀這才頷首道:“那走吧。”
哈迪斯驚奇地看了看她,嘀咕了一句:“原來真的不認識我。”
然後才帶路走在了前面。
機場外停了一排的車,一排黑色豪車,擁簇着最前方的黃色小轎車,襯得它格外的騷包。
機場附近來往的人羣都有意識地繞遠了一些,免得和車隊撞上。
哈迪斯帶着他們走近了那輛黃車。
這時候顧雪儀聽見了閃光燈的聲音。
“那是什麼?”顧雪儀扭頭看了一眼。
人羣以外,竟然蹲伏着一排高舉着長槍短炮的媒體。
哈迪斯指了指自己:“拍我的。”
宴文宏點點頭,坐了進去。
誰也沒有拿那幫媒體當回事。
哈迪斯這才注意到宴文宏,他再度驚奇道:“他是誰?宴的弟弟嗎?”
“嗯。”
哈迪斯搖搖頭:“真是怪了。”
顧雪儀沒理會他,也坐進了車裏。
哈迪斯一手撐着車門,也要往裏坐,被袁剛抓了一把:“您坐前面,我得坐後頭。”
“在我的車上,會不安全嗎?”
袁剛沒說話。
“好吧,好吧。”哈迪斯應着聲,坐進了副駕駛,他自言自語道:“我看上去才更像是個保鏢。”
司機“噗嗤”一聲笑了。
司機一腳踩下油門,一整支車隊纔跟着出了機場。
那些媒體也連忙上了車,緊跟在後面追個不捨。
哈迪斯居住在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地段。
等車停穩,他打開車門走下去,說:“你住進去,能望見白宮。”
面前是一座典型米國式裝修風格的龐大建築。
宴文宏擡頭看了一眼,低聲問:“我們不住酒店嗎?”
面前的建築看上去富麗堂皇,宴文宏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不討厭也不喜歡這個地方,但他很不喜歡那個哈迪斯。
他是有一點點貪心的。
在家的時候,大嫂要關心的人並不止他一個。但至少在異國他鄉,只有他。
“嗯,不住酒店。”
住酒店當然更自由更舒適。
但顧雪儀也很清楚,宴家名頭好用的同時,也難免帶來危險。所以宴朝會將他的手下給她,又特地聯繫了國外的人來接她。
“你們會喜歡這裏的。”哈迪斯說着,搶過了手下的工作,拎過了顧雪儀的行李箱。
一行人進了門。
顧雪儀卻是一愣。
穿過門廳,裏面卻是衣香鬢影、推杯換盞,大提琴手與鋼琴師坐在場中緩緩奏響樂曲,各種異域人長相的男女在場中低低嘻笑、交談。
只不過在他們踏進來之後,聲音就戛然而止了。
那些人齊刷刷地朝顧雪儀一行人看了過來。
“哈迪斯突然離開,是去接了她嗎?”
“……華國人?”
“老天爺,怎麼會是哈迪斯提着行李?”
那些人交談用的是英語,顧雪儀此道並不精通,只能零星聽明白幾個單詞。
唔。
如果有需要的話,回國後還是應該請老師,系統性地學一學。
“不用管他們。”哈迪斯說着,引着他們穿過了人羣。
顧雪儀穿着灰色西裝裙,走在盛裝的人羣中絲毫不怵。身邊的宴文宏也驟然放下了拽帽子的手,他擡起眼眸,面容冰冷,雙眼陰沉,一改臉上的乖巧。
那些人本能地斂了斂放肆打量的目光,避開了宴文宏的眼神,自然也就不再看顧雪儀了。
“那個華國少年是什麼來頭?”
“……看上去很可怕。”
“他們是誰?”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