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文柏站在那裏,一手抓着聽筒,一邊側過頭,朝窗外望去。從這個角度,他能看見下面校場上正在操練的軍校生。
“打吧。”對面的中年男人太了擡頭說。
宴文柏這才轉回了頭,將電話打回了宴家別墅。
“喂,您好,這裏是宴家,請問有什麼事嗎?”那頭接得很快。
“我,宴文柏,我找大嫂。”宴文柏說。
那頭卻頓了下,語氣尷尬地說:“您是指顧女士嗎?”
宴文柏:?
“四少,您得打她的手機纔行。顧女士現在已經不在宴家住了。”
宴文柏攥着聽筒的手一緊,表情差點裂開了。
他這副模樣,倒是將對面的男人嚇了一跳,男人連忙坐直了身子,說:“你別、別急,別把我電話聽筒給捏壞嘍!”
宴文柏這才鬆了鬆手指,對着聽筒那頭冷冷道:“我知道了。”
然後就掛斷了。
男人疑惑道:“你這就完了?你剛剛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宴文柏嘴角向下撇了撇,弧度冰冷。
“我大哥大嫂離婚了。”
“唉呀媽呀。”男人尷尬地咳了咳:“那……那你給你大哥打電話?”
咋就這麼合適呢?
正趕上人家庭破裂。
這多不好啊。
宴文柏沒說話,低頭又拿起了聽筒,轉而撥了顧雪儀的手機。
顧雪儀不在宴家住了,只可能是和宴朝離婚了。
可是離了婚的話……她又憑什麼必須接他的電話呢?
宴文柏一時也有點拿不準。
他站在窗戶旁,身影筆挺,氣勢鋒銳,好似一杆標槍。
但心底卻一上一下,盛滿了忐忑。
直到在漫長的“嘟嘟”聲過後,那頭接了起來:“……喂。”
宴文柏鬆了口氣的同時,眼眶還有點酸。
他猶豫一下,還是裝作不知道,低低叫了一聲:“大嫂。”
“嗯?宴文柏。”顧雪儀舉着手機,微微仰起了頭。
宴文柏捏着聽筒的手,不自覺地又緊了緊。
中年男人馬上喊了聲:“輕點、輕點!”
而這時候,宴文柏也聽見了電話那頭,響起了宴文姝的尖叫聲:“嗷嗷嗷!”
宴文柏迷惑了一秒,忍不住問:“你們在做什麼?”
顧雪儀淡淡道:“在遊樂園,宴文姝在坐海盜船。”
今天他們沒有包場,只有保鏢護在周圍,免得有粉絲見到宴文嘉太激動往上撲,造成踩踏事件。
宴文柏聽完就酸了。
不是離婚了嗎?
怎麼還陪宴文姝去遊樂園了!
家裏唯一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是嗎?
宴文柏抿了下脣:“……都有誰?”
顧雪儀頓了頓,先問:“今天沒有上課嗎?”
“唔,有點事。”
顧雪儀這才說了同行的都有誰,宴文柏越聽越酸:“怎麼突然……”
“宴文嘉剛剛拿了獎。”顧雪儀一邊說着,一邊轉過頭,從宴朝那裏接過了橘子汽水,然後才又接着往下說:“你如果方便的話,也發短信恭賀一下兄長。”
他在學校裏封閉的這段時間,竟然一轉眼就發生了這麼多事!
宴文嘉肯定出盡風頭了吧?
宴文柏心癢得厲害,但想來想去,自己什麼獎也拿不到。
宴文柏乾巴巴地應了聲:“哦,我會發的。”
“剛纔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顧雪儀又問。
宴文柏有點尷尬地道:“我的專業,可能又要發生一點變化了?”
“嗯?”
“這個月剛剛進行了一次演練……教員認爲我不適合再在這上面耗下去。”
“我來說吧。”中年男人伸出了手。
宴文柏皺了下眉,有些不捨,但還是把聽筒遞了過去。
“您好。”
“嗯,您好,您說。”
“宴文柏同學的個人能力是很強的,但他的長相、氣質也都一樣出衆,說白了吧,就是有點太扎眼了。這要是去執行個任務,分分鐘讓人揪出來。無法向頂尖單兵作戰人才的方向培養。而且他缺乏團隊作戰精神,同樣無法擔任指揮一類的工作……他適合獨自爲戰……”中年男人說着頓了下:“哦,當然,我這不是批評他的意思。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相同的。宴文柏同學的性格過於獨特,不太適合在一個磨去個人意志、強調上級命令的地方。”
“前些天我們老領導來看演練,就說想將宴文柏推薦去跨校跨專業讀研……哦,就直接保送。名額下來後呢,不用去學校。先安排到相關的部門去實習,不用走咱們的流程。”
宴文柏的性格過於桀驁。
他需要更大的舞臺。
顧雪儀挑了下眉,低聲說:“請您將電話交還給宴文柏。”
中年男人連忙遞迴給了宴文柏,還忍不住說了句:“你大嫂還挺有氣勢嗬!”
宴文柏抿了下嘴角,不自覺地帶出了點笑意,有種與有榮焉的味道。
他很快接過了聽筒:“大嫂。”
“我要聽你的真實感受。你嘗試過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我好像沒起到什麼作用。”
“嗯,新專業瞭解過嗎?”
“瞭解過了。”
顧雪儀剛想說那可以,自己爲自己的選擇負責,結果突然想起來,她現在並不算是宴文柏的長輩了。
真正能做主的人,在她身邊呢。
於是顧雪儀順手將手機塞到了宴朝掌心。
宴朝:?
他摩挲了一下手掌。
“喂。”
宴文柏:???
宴文柏:“……大哥?”
“嗯,什麼事?說。”
宴文柏只好又複述了一遍。
“導師是誰?”
宴文柏報了個名字。
“嗯,你大嫂……”宴朝及時頓了下,改口道:“顧雪儀怎麼說?”
“她沒說。”宴文柏說完,心底還覺得有點怪異。
就跟家長操心小孩兒去哪兒上學似的。他就是那小孩兒。
宴朝轉頭看了一眼顧雪儀:“她同意。我也同意。我會安排人過來陪你辦手續。”
宴文柏鬆了口氣,於是提出了那麼一個小小的要求:“大嫂會來看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