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看向盛煦二人,企圖想要找出點讓自己心安的東西。
她揚起笑容說:“沒想到盛先生會來,家裏也沒個傭人給盛先生倒茶……”
盛煦冷冷地看着她。
她大概不知道,顧雪儀也是他大嫂吧。
一口一個“盛先生”,自以爲表現得如何禮貌,卻連他大嫂的半分氣度都沒能裝成功的。
女人接觸到盛煦冰冷的目光,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哪裏不對?
究竟是哪裏不對?
女人慌忙轉身去給他們倒茶,以避開盛煦的目光。
普通人絕對不會輕易想到,是她將另一個顧雪儀的靈魂換到了現代,又換了回去。
盛煦在新聞中,明明那麼討好那個顧雪儀,又給她拎包,又帶着她四下結交衙內子弟,說是人人見了她,都還得叫一聲顧姐。
那爲什麼現在盛煦的目光會這麼冷?
女人倒好茶轉過身,先笑着擺在了盛煦面前,然後纔是宴文宏,最後是自己的父母。
她不知道,自己的看碟下菜表現得有多麼明顯。
一個人骨子裏的東西,實在是強拗都強拗不過來。她想要裝成顧雪儀,中間起碼還差了幾個石華的距離。
“我今天來看看你。”盛煦嘴裏說着關心的話,目光卻愈加冰冷,像是要將女人整個剖開來一樣。
女人心底不自覺地打了個激靈。
心說簡直像是瘋子。
“你睡得還好嗎?”盛煦問。
“我好,我很好啊。就是門口的保鏢,不知道是誰安排的,他們竟然敢攔住我……”女人露出憤怒的表情:“盛先生得幫幫我。”
“你怎麼能憤怒呢?”女人的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那道聲音恨鐵不成鋼地提醒她:“你應該換一個表情,顧雪儀不會像你這樣。”
女人聽完,心下更是嫉妒。
她想說,我纔是顧雪儀。
但女人什麼也沒說出口,她換了個表情,換得柔弱了一些。
盛煦看着她用着顧雪儀的面容,做出前後不一致的表情,恨不得把這人臉都撕了。
他總算知道了,爲什麼宴朝發現人不對之後,立刻就離開了這裏。
不然恐怕會控制不住掐死這個女人吧。
她死了不重要,大嫂回不來就完了。
盛煦冷聲說:“哦,是嗎?可能是宴總安排的吧。他也是擔心你。你這幾天身體都不太好。我也很擔心你,不如我另外給你安排幾個保鏢吧?”
女人從來沒被人這樣關照過,何況關照她的還是盛家的人。
但她卻也笑不出來。
她還是覺得盛煦的話是關心的,語氣卻是冰冷的,令她條件反射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盛煦說安排,就立馬叫了幾個保鏢上來。
女人看向他們。
這幾個保鏢身上帶着更獨特的氣勢,立在那裏彷彿標槍。他們齊齊盯住了女人,女人沒由來的有點害怕。
“讓他們出去吧。”女人隨意揮了揮手。
女人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忍不住又嫉妒了一次顧雪儀。
那個顧雪儀在的時候,是不是天天都享受着這樣的待遇?對別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宴文宏突然說:“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女人頓了下:“好啊。”
宴文宏就算只是私生子,但那也是宴家少爺,手握宴家的股份和財產。是她眼饞一輩子也得不到的東西。
而宴文宏現在卻要彎腰來討好她,親近她……
還沒等女人露出笑容。
宴文宏啪地打開了一把水果刀,突然插進了蘋果裏,然後他擡眸看向了女人。
那張乖巧的面容上,卻鑲嵌着一雙黝黑的陰沉的眼眸。
女人嚇得差點尖叫出聲。
怎麼……怎麼回事?
這個世界怎麼好像突然間變了一樣?
和原本說好的完全不同啊!
宴文宏爲什麼嘴上說着削蘋果,卻又目光陰沉地看着她,他抓在手裏的水果刀,就彷彿是他的武器,那隻蘋果,就好像她的頭一樣……
女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漸漸有點坐立難安了。
她原本期待的場景,竟然一個也沒有出現。
女人連忙說自己累了,要去休息。
她轉身往臥室裏走,然後掏出手機,發泄地想要花裏面的錢去買……買什麼好呢?反正十幾個億都是她的……
女人打開一看,表情卻凝固了。
十幾個億,那個顧雪儀投資就花了十億出去,剩下的……不管女人怎麼嘗試使用賬戶,都提示她密碼錯誤。
那個顧雪儀竟然改了密碼!
女人忿忿地丟開手機,沒一會兒手機屏幕亮起,新的短信來了——
“您的銀行卡已被凍結……”
女人深呼吸了幾下,才忍住了沒有將手機扔出去砸爛。
門外。
宴文宏削完了最後一圈兒皮,問盛煦:“你喫嗎?”
盛煦臉色這纔好看了點:“看不出來啊,宴少原來還有這麼厲害的本事?都快把她嚇死了。”
盛煦說:“分我一塊兒吧。”
宴文宏平靜地說:“我就問問,沒想分你。”
盛煦:……
盛煦:“你跟你大哥……都他媽一樣狗!”
宴文宏切了一塊蘋果,塞進了自己的嘴裏。
顧學民夫婦已經懵住了,愣愣問:“怎麼、怎麼回事?”
“看不出來嗎?”盛煦冷淡道:“顧總被鬼上身了。”
“鬼、鬼上身?”顧學民這可就受不住了,當下慌了就要跑路。他連忙起身說:“那,那我們先回去了啊。我們年紀大了,可禁不住鬼的陰氣的。”
盛煦瞧了一眼這倆慫貨,心下也忍不住覺得好笑。
這原本的顧家一家人,倒也挺像的。
父親沒有父親的樣子,反倒奸猾自私;母親沒有母親的樣子,同樣自私又怯弱。
原本的顧雪儀也對他們呼來喝去,將對父母的付出,當做是一種炫耀自己的資本。
還真是一家人。
“你們走吧。”盛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