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九千歲公主殿下 >第88章 櫻花瑪瑙
    嘀嗒,嘀嗒,嘀嗒!

    耳邊是不斷傳來的,血液滴落的聲音。

    人羣一個接一個在眼前倒下,世界變成黑白色,除了所有人的血液是赤裸的紅,穿過傷口,衣服,盔甲。

    她聽不見任何廝殺的聲音,而那些人明晃晃的戰鬥的樣子,的確是在殺戮。

    北方草原上,騎兵的鐵蹄,彎刀落下,頭顱落下。

    而這邊騎兵不斷變化着陣型,卻止不住一陣陣的,兄弟們的倒下。

    她低頭看了下自己,一身素色的喪服。

    視角突然變成一種全能的,全知的,能夠看清所有人的面孔,以及自己衣着背面,後背的頭髮和頭繩。

    蒙瀾騎馬從遠處而來,跨過正在和敵方軍隊戰鬥的蕭秋水。他的身形漸漸地有了顏色,右手放下長槍,左手伸向她。

    而下一幕,她在門外跪着。天上彷彿快要下雨。蒙瀾着一件朝服,扶起她道:“走吧,沒事了,一切有我。”

    她正要說什麼,蒙瀾的影子被什麼光芒照射着,末尾他說:“大哥不怪你,好好活着。”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

    就是這一刻,她覺得心裏彷彿缺失了一塊。一股心底劇痛侵襲而來,淚水不斷的落下。

    劇痛未消,寒酥豁然睜開雙眼。

    牀鋪上溫潤的一層,她看着幔帳,久久不能平復。

    窗外的陽光灑在房間裏,周圍是熟悉的一切。她又做了這個極爲熟悉的夢,可是若是要刻意的想起什麼,確又覺得頭痛欲裂。

    流蘇見她醒了,出去叫人備了熱水來。

    “大人,您醒了?”

    寒酥點點頭,起身披上一件大裳,走到窗戶邊,看着外頭鬱鬱蔥蔥的樹木。爭奇鬥豔的各色花朵,及遠方藍色的浮現着幾片白色雲朵的藍天,伸出手擋住了一點落在她面上的陽光,手指的陰影落在眼睛上,適應了這樣的溫熱道:“天氣,越發的熱了。夏天,又到了。”

    流蘇從銅盆裏擰了一把熱帕子來給她,見她擦去了面上的汗珠,道:“內造府送來一些新的衣裳和首飾,大人可要瞧一瞧。料子和式樣,和平時的有些不同。”

    寒酥點點頭,又吩咐道:“薔薇花開了,預備一些,我一會子沐浴用。”

    流蘇道:“奴婢就着人去採些花瓣來。”正要出去,又停下道:“有件事情?”

    “什麼?”寒酥問道,往日除了要緊的事,通常是不會這樣吞吞吐吐。

    “這事挺隱祕的,皇后娘娘好像在尋找一個什麼人?”流蘇將今日得到的消息回稟道。

    自之前與流蘇的交心,寒酥越發將一些重要卻看起來不算嚴肅的事情交給她。其中最要緊的一件,便是暗暗的探聽兩宮消息。流蘇上手極快,並沒多久,就在往來拜見的過程裏,結識了各宮能看事的人。

    “要緊麼?”

    “不是宮裏的太監,也不是侍衛。好像是悄悄給皇后娘娘辦事的,已經消失了好幾天了。若不是皇后娘娘着急了,也不會流出消息來,想來是要緊的人。姓謝,至於旁的,一時也打聽不到了。”

    流蘇將要緊的事情給她說了,見她點了點頭後,退了出去。

    失蹤麼?有意思。

    流蘇再進來時,宮人們帶着衣裙來給她看。正巧的是,皇帝身邊的宮人來傳她去乾元殿說話,寒酥領了旨意,吩咐更衣。

    明兒端了一盒新的花鈿,豔色暗紅描金邊的鳳尾花的。呵了一口氣在膠上,貼在眉間。寒酥提了細

    的勾勒筆,在眼角上描了一道暗紅的眼妝,將眼描繪成丹鳳眼妝。又在顴骨處刷上一層胭脂。

    脣上鋪了一點鵝蛋粉,梅花樣的脣紋在胭脂筆的勾勒下,櫻桃脣紅。

    她問道:“我記得,有六枝墨玉的步搖。給我梳一個女官用的中髻,再尋出那一套深藍色綢緞的廣袖立領大裳,鐲子用金的。”

    流蘇和明兒按照她說的裝扮了,再畫上一點長眉黛粉。

    那深藍色的裙子,雖然不及玄色來的壓迫,因着長裙曳地,顯得很有氣勢。而這樣的妝容,總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距離,不可直視。

    這是當年的常山公主,常用的妝容。而流蘇雖然不解,往日的聶寒酥從來都是打扮的低調極了。今日這衣裳裝扮實在是有些,有些不同。

    章姑姑是見過蕭秋水的,遠遠的看着寒酥來了,除了身量的不同,她的氣勢,眼神與神色,與當年的常山公主十分相似。

    不免問道:“大人今日怎麼這份裝扮?”

    寒酥笑道:“看到一幅畫,便這麼打扮了。”

    章姑姑道:“陛下和娘娘在等大人,奴婢先給大人賀喜了。”

    “喜從何來?姑姑可要照顧寒酥,告知一二纔是。”

    “這原不必多說的,大人自見了陛下就知道了。”她示意寒酥放心,陪着她進去。

    寒酥維持着與往日無差別的尊敬,退了半步,讓她先行。這些細微的動作與行爲,對於這些有身份的奴才奴婢,高階的大人,最是有用。

    皇帝與皇后自在案前坐着。

    皇帝見了寒酥,先是一愣,卻又平復了下來。唯有皇后露出些許懼怕的樣子,旋然又是恐懼和躲避。這一切短暫的變化,被寒酥收在眼下。

    她徐徐而入,跪下行禮道:“微臣聶寒酥,拜見陛下,娘娘。”

    皇帝吩咐她道:“平身,朕不是免了你的禮麼?怎麼來了還是行大禮。”

    寒酥道:“禮不可廢,行與心,自然一致。”

    皇帝又吩咐道:“賜座。”

    尋常賜座,當在下首。而這次皇帝卻示意她道案前去坐下,寒酥誠惶誠恐,卻還是去坐下了。

    皇帝才又道:“不必惶恐,叫你來是有件大喜的事情要告訴你。”

    寒酥故作驚訝,低眉不敢直視天顏道:“大喜?是什麼事情,陛下這般高興。”

    皇后從方纔的恐懼和緊張裏平復過來,接了皇帝的話道:“自然是與你有關,不過,本宮瞧着,聶女官今日的裝扮倒是很不一樣。是哪裏學的?”

    寒酥見她問了,於是道:“是內造府送來的脂粉,又配了一幅畫。微臣以爲是這衣服要用的,便讓人裝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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