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把車停在馬路邊,在河邊的臺階上坐下。
“你怎麼會下樓啊取車嗎”聶月懶洋洋的伸着腿,赤裸的兩隻小腳白得刺眼,悠閒地一晃一晃。
“不是,”晏驚寒說:“我看見你了。”
聶月回過頭。
晏驚寒:“我從包間出來,在扶手那裏看到你乘電梯下樓。”
聶月:“那你怎麼會跟過來”
晏驚寒:“這邊地下車庫人很少,就直覺覺得應該過來看看,沒什麼原因。”
直覺覺得應該去看看你。
這句話沒有入聶月的耳,她看着晏驚寒的眼睛,忽然發起呆來。
聶月想起外界的傳言,他們都說晏氏太子冷漠無情,難以接近。
其實不是的。
他無論做什麼都很認真,這種認真早已成了習慣,無論說話,做事,都是刻在骨子裏的,每一秒都在思考,故而沒有那麼多情緒流露。
就好像現在,他說話的時候。
背景是還沒亮起的天空,畫面蒙上一層深藍色的濾鏡,他的眼睛是無風無波的大海,風吹得微微眯起,柔和的光給他的側臉打上一層陰影,深沉而安穩。
聶月不禁在想,是不是在他眼裏任何事都是小事,都能被他妥善解決。
真可怕啊。
可怕的不是聶月這種刻意撩撥,反倒是晏驚寒這樣乾淨的無意。
實在太容易讓人安心。
原來難得一見的屬於理科學霸的魅力,有時真能要人的命。
聶月彆扭的轉過頭。
迎着風,希望風把自己的腦筋吹冷靜些。
晏驚寒的目光落在聶月嘴脣旁邊的傷處:“那些人是誰啊”
聶月:“不認識。”
晏驚寒移開目光看向遠處:“不認識要打你”
聶月:“嗯,不行麼”
天邊的雲朵逐漸明亮起來,晏驚寒沒說話。
聶月:“打人需要理由麼喜歡,不喜歡,看得慣,看不慣,都是他們動手的理由。”
晏驚寒雖然是跟她說話,可眼睛始終看向一邊,看着有些彆扭:“怎麼不報警啊”
聶月眯着眼睛看遠處的天邊泛起淡淡的紅:“報警”
聶月想起土財主那張臉,笑了笑:“不是什麼事都能用報警解決的。”
晏驚寒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聲。
那一晃一晃的小腳實在有些晃眼,總讓人不得不往那邊看。
他只能彆彆扭扭的側過頭去。
“那些人以後還會找你麻煩麼”
聶月:“他算是酒吧這邊的地頭蛇,而且還參與了酒吧投資,我要是還想在這邊混就難免要打交道。”
晏驚寒望着她,眉頭微蹙:“傅其琛的人”
“不是,”聶月疑惑:“你怎麼會知道傅其琛”
晏驚寒:“從前在平市挺出名的,整個平市一半的建材都是他們家出的,和文野他們玩得不錯,後來似乎出了點什麼事情,公司申請破產,股份一夜之間變賣乾淨,之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聶月聽得目瞪口呆。
傅其琛居然是這種出身
難怪她無論如何都查不到他的身份來歷。
聶月道:“不是傅其琛,現在他的生活照比以前慘多了。”
“至於我嘛,就更沒關係了,因爲”
晏驚寒敏銳的往後躲了躲。
沒好事兒。
“挨頓打也沒什麼,你這不抱了我一路麼這麼算下來還挺值的。”
晏驚寒嘆口氣,“我、沒、抱、你。”
猝不及防伸過來一隻手,嘴脣被拇指指腹輕輕碰了一下,晏驚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已經收回去了。
“嘴怎麼這麼硬啊,”聶月還挺無奈似的:“下回把你的犯罪證據拍下來,看你怎麼抵賴。”
聶月眼看着晏驚寒伸開腿之後比他下兩個臺階,默默的努力往前伸了伸。
聶月:“你以前跟傅其琛很熟嗎”
晏驚寒:“不算熟,還可以。”
對於晏驚寒而言,除了季氏的那幾位董事,他沒有什麼“很熟”的人。
豪門之間無非利益牽扯,更何況晏驚寒本身並不喜歡交朋友。
他更喜歡把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換算成簡單直白的合作關係,在腦海中換算成每個人的利益價值。
理性到極致,有些不近人情。
“別往前伸了,你沒有我高。”晏驚寒看着聶月那點幼稚的好勝心有點想笑。
聶月白他一眼。
晏驚寒把腿收回來,“你贏了。”
晏驚寒嗤笑一聲,這讓聶月莫名有一種自己被調戲了的感覺。
聶月:“我可沒跟你比,你也不用讓着我。”
“沒讓着你,”絢爛的雲朵鋪滿天際,太陽逐漸露頭:“走吧,回家。”
聶月拉了他一下,“哎。”
晏驚寒:“幹什麼”
聶月不爽:“你能不能別我一碰你你就誰欠了你八百萬的表情啊,過來。”
晏驚寒半信半疑的靠近。
聶月一把把他衣領拉開,晏驚寒急了:“你幹什麼”
聶月這次挺認真的看着他的肩膀:“受傷了。”
晏驚寒拉好衣服:“沒事。”
聶月;“都腫了。”
晏驚寒:“說了沒事。”
聶月站起身,“回家給你上藥,我就藥全,管什麼的都有。”
晏驚寒:“你也傷了。”
聶月:“那剛好了,我給你上,你給我上。”
晏驚寒:“”
聶月:“你別誤會啊,我說的上是上藥的上,不是上牀的上,別瞎想。”
那你幹嘛一副“瞎想了”的壞笑。
聶月不跟他鬧了:“天亮了,那邊有小喫攤,喫點東西再回”
晏驚寒看了一眼:“打車走吧,回家再喫,我還有事。”
聶月;“看報紙啊”
晏驚寒;“嗯。”
聶月不想理他:“那你自己打車去吧,我餓了要喫飯。”
說着直接站起身。
這裏臨近河邊,馬路雖然乾淨,可到底還是有些細小的石子,聶月光着腳,走得很慢,歪歪扭扭的。
過了馬路,小喫攤剛剛開門,老闆很熱情的招待她:“喫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