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格島位於西歐地區, 是段海前些年跟風買的,那時候段海沒什麼錢,周圍時興買島, 他也拿了一點錢買了一個最不起眼的荒島。
誰知段海總能踩上狗屎運, 塞格島上發現石油資源, 量不算多, 足夠段海回本,並且穩賺一筆,帶動着整個島的經濟都起來了。
之前他帶陶冰和段優若去那裏過年,據說風景很不錯,一向挑剔的段優若都讚不絕口。
下午的飛機,需要在法蘭克福轉機, 明天一早能到。
聶月第一個上飛機, 挑了最後排的靠過道的位置坐下。
這是段海租下來的私人飛機,這人最喜歡附庸風雅,飛機裏裝飾得非常講究,座位上擺放了許多新鮮花卉和瓜果, 長輩們的位置和小輩的位置用中式屏風分開, 就連空姐的服飾都是段海親自選定的。
段優若和秦西跟在後面, 秦西一見了聶月就要往她跟前湊。
“月姐姐,我們又好久沒見了。”秦西剛上大學,年紀比段優若還小一些。
他是段海老朋友的兒子, 從小就認識聶月了,聶月不常跟段海一起交際, 所以跟秦西也沒見過幾次面,不能算很熟。
可能是有緣,秦西特別喜歡聶月, 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看到聶月比看到他親姐都親。
“滾滾滾,姐姐也是你叫的麼。”段優若拉着秦西的手臂猛地往後一搡,把他推到後面去。
段優若最煩有人接近聶月,“你別坐這,你跟我坐,過來。”
秦西不願意動,段優若威脅道:“你再不過來我給何斯年打電話了”
秦西和何斯年一起長大,兩家關係非常好,何斯年自小潑辣,秦西性格溫和,小時候被何斯年揍過一次,從此心裏埋下了恐懼的種子。
“哎你別啊,我過來還不行麼。”
段優若露出優勝者的笑容,“姐,你要眼罩麼”
晏驚寒在最後登機,一眼看到坐在最後排的聶月。
前面坐得差不多了,況且大家都知道聶月和晏驚寒是夫妻關係,只留下聶月旁邊的座位給他。
聶月對段優若說:“不用。”
段優若回頭看到晏驚寒,大聲喊了一句:“姐夫”
周圍人的目光窸窸窣窣的
望向這邊。
晏驚寒:“你好。”
禮貌疏離又有些尷尬,段優若笑着聳了聳肩,“你坐這吧,我走了哦。”說罷拉着秦西往前坐去了。
聶月坐得歪歪扭扭,長腿交疊放在前面的座椅下。
晏驚寒放好東西,“借光”
聶月瞥他一眼,往後收了收腿。
晏驚寒彎腰低頭,坐到她裏邊的位置:“謝謝。”
私人飛機的空間比正常飛機大很多,可晏驚寒個子太高,手長腳長,他一坐進來,立馬逼仄不少。
倒是難得安靜。
晏驚寒坐好之後看了聶月一眼,後者正在玩手機。
晏驚寒翻開西方哲學史,認真的閱讀起來。
時間到,飛機起飛。
滑行之後,往上衝的感覺非常明顯。
身邊的人似乎睡着了,手機收起來了,閉着眼睛,頭歪在座椅上,墨色的長髮溫順的垂在肩頭。
晏驚寒回過頭,把書本翻動一頁。
他努力沉浸在書籍中,可是餘光裏的那縷頭髮被白色映襯得太明顯,怎麼也忽視不掉。
似乎泛着淡淡的檸檬薄荷味道,不知不覺中,晏驚寒似乎也有些困了。
他想把書收起來。
“別動。”
聶月忽然開口:“先別動。”
飛機的轟鳴聲太大,晏驚寒沒有聽清,耳朵往她那邊靠近一點:“什麼”
聶月沒有睜眼,似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加大音量:“我說,能別動麼。”
晏驚寒保持着拿書的動作,意識到她的狀態不大對:“怎麼了”
聶月緩緩睜眼,一雙眼眸像藏着一片碧潭,波光瀲灩。
“我恐高,你這個角度能幫我擋住窗外。”
“恐高”
“是,”聶月幾乎用的氣聲:“這是一種心理疾病,我不能站在高處往下看,會呼吸不暢,會腿軟。”
晏驚寒沒說話,聶月以爲他是不相信。
“會死的。”聶月直白的解釋說:“站在高處會出人命,是真的。”
聶月臉色蒼白,語氣難得鄭重認真,不像裝的。
晏驚寒:“可你不是一直閉着眼睛麼”
聶月咬了咬嘴脣:“我能感覺到。”
她聲音小,所以說話的時候他不得不湊近聽,
導致倆人越靠越近。
近到晏驚寒能感覺到她身體在微微發抖。
晏驚寒點點頭。
他換了一個方向,將她的視線擋得更嚴實一些。
聶月:“謝謝啊。”
這麼禮貌實在太難得了。
可晏驚寒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會一直這麼難受麼”
平城飛西歐,至少十幾個小時。
“到了空中,被雲層覆蓋住,我看不到下面就好了。”
晏驚寒清淺“嗯”了一聲。
聶月重新閉上眼去,長長的黑色的睫毛覆蓋下來,投下小小一片扇形的陰影,輕輕遮蓋着那顆小小的淚痣。
聶月鼻子很挺,清秀又俏麗,嘴巴帶一點厚度,不笑的時候有點冷,笑起來會有兩個很淺很難察覺的小窩兒在脣邊。
讓她顯得有些天真,有點可愛。
可晏驚寒知道那都是假的。
這個人從裏到外都壞透了。
好像打小就孟浪,還和班主任有過一段,還故意跑到他的房間他的牀上,腳踏兩條船。
伶牙俐齒,最擅長顛倒黑白,軟硬兼施無所不用其極。
撩完就跑,一點都不負責任。
莫名其妙心裏就開始細數聶月的各種“罪過”。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理智恢復正常,好過一些。
晏驚寒長長呼出一口氣。
不知道飛機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抵達高空,晏驚寒小心翼翼轉過頭,順着窗外往下看,還是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樓羣。
這一次往上衝的時間怎麼這麼久
化着精緻妝容的空姐走過來,看到晏驚寒正要開口說話,晏驚寒食指放在脣邊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