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枯木逢春 >27、玫瑰暴徒
    第二十七章

    聶月瘋了似的往醫院開, 好幾次都在超速邊緣。

    中間等紅燈的時候給紅姨打了通電話,紅姨說正在給晏驚寒辦出院手續,她可以回家等。

    聶月只好調了頭往家去。

    她開得快, 比晏驚寒他們先到, 進門之後坐立難安。

    “夫人你回來啦。”芳姨看到聶月, “大少爺好些了嗎”

    “出院了。”

    芳姨:“那就好, 哎對了,昨天晚上大少好像留了東西給你,讓我告訴你,在他房間的桌子上。”

    聶月:“什麼東西啊”

    芳姨:“我也不太清楚,是大少爺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交代的。”

    聶月心裏好奇,三步並作兩步上樓, 推開晏驚寒的房門, 一眼看到桌子上一個牛皮紙袋子。

    袋子邊緣曾被雨水淋溼,幹了之後有點皺,外面都還是完整的。

    袋子上的標誌非常眼熟,聶月彷彿知道那裏面是什麼, 心臟突突的跳, 就要衝破胸腔跳脫出來似的。

    聶月在門口停了好久纔敢繼續走過去。

    顫抖着打開袋子, 果然。

    裏面是早已經涼透了的各種口味的糯米糕。

    說不上驚喜,好像犯了死刑的囚犯終於聽到判決,心底裏的意料之中。

    只是忽然想起之前晏驚寒一直想說卻總被打斷的話。

    他說他桌子上有

    他說他給她買了

    一直被打斷, 聶月當時也沒當回事。

    晏驚寒整個人都被雨淋溼了,包着糯米糕的袋子卻是完好的。

    大約是一直護在懷裏的。

    聶月像被點穴了一樣定在那裏好久。

    樓下傳來芳姨的聲音, 聶月忙把紙袋放好,走下樓去。

    是晏驚寒他們回來了。

    紅姨跟她打了聲招呼:“夫人。”

    紅姨看她的目光有些銳利,很快就低下頭去。

    聶月理虧, 活該受着,“對不起啊,我中午就突然有點事。”

    紅姨沒說話,晏驚寒也沉默着。

    芳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打圓場道:“先喫東西吧,少爺還得多休息。”

    兩人坐在圓桌前喫晚飯,晏驚寒向來食不言寢不語,聶月斟酌着他的臉色,不敢放肆。

    就這麼安靜地喫完晚飯,晏驚寒擦了下嘴

    站起身,“你慢慢喫。”

    語氣挺客氣,像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目光也並未在聶月臉上停留太久,聶月明亮的笑還來不及綻開,他就已經扭頭走了。

    聶月本來也沒什麼胃口,筷子一放,懶在沙發上看電視。

    夕陽西垂,天際出現火燒雲,天堂着了火,燒紅一整片天空。

    薔薇花海怒放,宣紙上破了彩墨,大片的粉紅沿着紙張之中細密的紋路渲染開來,盛着夕陽豔麗的光華,在微風中輕顫。

    晏驚寒捧着本書,坐在搖椅上喝茶。

    他看的是西方哲學,書上寫當心靈摒絕肉體而嚮往着真理的時候,這時的思想纔是最好的。

    搖椅一前一後,輕輕搖動。

    柏拉圖式愛情太過平和,就像一個人的生命平如大海,思想控制着理智,理智挾持思想,互爲補充,也互相加持,平緩淡然。

    “什麼狗屁理論。”聶月的聲音打破寧靜,她已經站在晏驚寒身後許久:“什麼感情抵擋得了走腎啊,我怎麼不信。”

    晏驚寒:“你什麼時候下來的”

    聶月繞過來,挺不客氣的把他的茶托往旁邊挪了挪,直接坐在小桌子上。

    隨着她走近,一股淡淡的香味繚繞過來。

    她好像換了一種香水,清冽,冷豔,像盛開在西伯利亞冰山下的玫瑰,透過冰牆看到的豔麗顏色,存在感並不強。

    “早來了,你這破椅子看得我都要暈車了。”

    聶月迎着夕陽,光芒將她的臉染上瑰色。

    晏驚寒收回目光,並不想看她:“有事”

    聶月:“沒事還不能來找你了”

    晏驚寒合上書,望着遠處的天際。

    聲音悠遠:“聶月,你饒過我吧。”

    是聶月沒想到的話:“你說什麼”

    晏驚寒迎上她的眼睛:“我不是一個隨便的人,你就別玩兒我了,換個人行嗎”

    心裏彷彿有一塊大石頭猝然落下,“哐”的一聲砸在她的血肉之上。

    聶月愣了一瞬,有些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我知道我今天做錯了,我對不起你,”挺正經的話,經聶月的京片子一過濾,染上痞氣,聽着吊兒郎當的。

    “我就是專程過來給你道歉的,我中午是真的有事,忙着忙着我就我就忘了。

    ”

    晏驚寒不爲所動,因爲每次都是這一套。

    他垂着眼睛:“我沒說今天的事。”

    “那你想說什麼”

    “我和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樣,我不想跟你”晏驚寒思忖了一下,這話似乎有點重了,可他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口:“我不想跟你扯上太多關係。”

    聶月自負也自傲,她是矯捷的豹子,有最漂亮的外形,最冷硬的心腸,像是掏空心殼的人,恣意揮霍她的美,人會愛她,她卻不會愛人。

    沒有真心,就無謂受傷。

    這樣的聶月纔是安全的,遊刃有餘的。

    晏驚寒的話讓聶月突然疼痛,腦海裏的警鈴開始嗚嗚作響。

    聶月覺得悶,她冷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扯上關係,你一開始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晏驚寒看着天空出了神。

    “我不是那個意思。”

    聶月努力讓自己忽視心口的疼痛,動手解開一顆襯衫鈕釦,反身直接倒在搖椅上。

    晏驚寒只覺一股清風襲上鼻尖,輕輕一掠,一個黑影結結實實落到自己身邊,半壓在他的身上。

    突如其來的重量讓搖椅大幅度搖晃起來。

    “不想跟我扯上關係是什麼意思啊我不太懂。”她換了一副笑容,嫵媚漂亮,語氣中還帶着一點寵溺的意味。

    香水味驟然逼近,聶月就趴在晏驚寒胸口,玫瑰衝破冰牆衝到鼻尖,強勢又霸道的入侵他的領地,彷彿一張口就能含住那陣香氣。

    “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呢。”

    存在感不強是假的,木質花香,檸檬,橘子,小豆蔻,雪松,柏樹,香根草,辛辣清新,最後的尾巴變輕變淡,像是一席薄衣倒在白虎皮裏的狐狸,直入人心的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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