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過是遲早的事。
在兩人的感知之下，四頭異獸已經盯上了這個目標。
而它們的級數，也就是在第三步左右，談不上有什麼靈智，至多僅有進食，或許是看守領地的本能。
如今有這麼一個不要命的闖入，它們又怎麼可能視若無睹。
這四頭似狼非狼的異獸，呈一個包圍圈，無聲無息地，慢慢圍攏過來。
陸羽深深地皺起了眉。
這四頭異獸，有三頭是第三步，只有一頭在第二步。
也就是說，隨便一頭異獸，都能把中年男人給生吞活剝，實力的差距就擺在這裏，再多反抗都是多餘。
陸羽的氣息一沉，就要準備搭救。
其實他不是這種路見不平的人，而是這個中年男人，有着他非救不可的理由。
這對夫妻，是上官凝霜暗示他要觀察的對象。
雖然他沒有問，但出於絕對的信任，他照做了，而這中年男人遇上危險，他自然不可能不救。
這人要是死了，那還怎麼觀察。
可是，在他準備動手的前一刻，上官凝霜突然冷道，“好好的看，我沒有叫你動手。”
......
陸羽的身形，也是爲之一頓，這一瞬間，陸羽的腦海閃過了千萬個念頭。
看這情況，上官凝霜是要束手旁觀了。
而這中年男人，也將葬身於這四頭異獸的血盆大口之下。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上官凝霜，尤其是這次相聚，這種感覺就越是濃烈，他已經完全揣度不了她的想法。
於是。
兩人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這中年男人，一步步地踏入死亡陷阱，而他本人，卻渾然不覺。
陸羽倒不是惋惜，中年男人就這麼死去，這方天地，天天都有人死。
而是他想到了，那個還留在村落裏，等待自己男人回家，也懷了身孕的女人。
如果這男人死了，那個女人將一下子失去所有的生活來源。
奢望村落裏的其他家庭接濟......
陸羽暗中否認了這個想法。
這，不是別的地方，這，可是東極。
一到凜冬，就什麼都缺的東極。
這中年男人一死......不是陸羽往壞的那邊想，而是那個女人，很有可能是真的活不下去。
要怪，就怪這天太冷，甚至那個懷了身孕的女人，想要生一個火，也沒辦法砍下一捆柴。
陸羽暗暗嘆了口氣。
不過，他沒有動手搭救的意思。
這時候的中年男人，也終於察覺到了危險的到來。
他霍然停下，取下長弓，搭箭拉弦，他那微微煞白的臉上，透出的是深深的凝重和戒備。
中年男人辨認得出，這四頭將他包抄，似狼非狼的生物，不是野獸，而是異獸。
但他目中流露的，卻是淡淡的亢奮，與一抹隱藏極深的......恐懼。
是的，恐懼。
卻也沒錯。
一個普通人，面對四頭異獸的圍堵，不嚇得屁滾尿流，癱倒在地，就憑中年男人這份淡定的膽魄，就已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
只是，他也僅僅是一個普通人。
他並不知，此時他身周這四頭異獸，是第三步修爲，甚至他不會明白，第三步在修行界的定義。
而在陸羽看來，他也再沒有機會明白了。
“嘣~！”
利箭離弦。
但可想而知，那頭作爲目標的異獸，只是輕輕地閃了一下，就輕鬆躲開了利箭。
......
中年男人一愣，顯然沒想到自己失手。
旋即，這四頭異獸就像突然生出了一股共同默契，齊齊化作了四道黑影，猛撲過來。
中年男人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的動作也是極快，扔掉長弓，反手抽出腰後的砍刀。
卻也僅僅來得及抽出，他就已被一擁而上的四頭異獸淹沒。
換做是一個第三步修行者，站在一頭第三步異獸面前，怕都不是皮粗肉厚的異獸的對手。
就更遑論，站在這四頭異獸面前的人，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男人慘叫都沒有發出，就被咬住了喉嚨。
而他的四肢，也都被叼住。
別看這四頭異獸體型不大，咬合力卻根本無法估算。
“咔嚓”幾聲。
上一刻還活生生的男人，就這麼被分屍，花花綠綠的腸子，也淌了一地。
只是不知爲何，這四頭異獸，卻沒有將這殘肢斷骸分而食之，而是拋到了一邊。
就使得這片雪地，更顯狼藉。
“嗷嗚嗚~！”
這四頭異獸仰天長嚎，像是在宣告着勝利，也像是在警告着周邊的敵人，不要輕易侵~犯他們的領地。
......
陸羽目視那片已被鮮血浸染成血紅的雪地，久久不能言語。
他沒有其他感覺，只是覺得這個中年男人的死法......未免太滑稽和荒誕了些。
意氣風發的來，然後就這麼的......
死了。
是的，死了。
死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這中年男人瀕死之前，會不會覺得糊里糊塗。
“......嗯，我們不如......”
陸羽嘖了嘖嘴，正想跟上官凝霜提議，這件事既然完了，那也差不多該走了的時候。
卻又發現，上官凝霜的視線，還僅僅地盯着前方，也就是中年男人死去的位置。
見此，陸羽不禁暗歎口味真重，也回過頭，瞥了一眼。
就是僅僅一眼，他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上官凝霜臉上。
......只是。
“嗯？”
陸羽愣了愣，隨即轉頭。
這一下，他的視線就再也離不開了。
中年男人的身體，被撕咬得很碎，也很......慘不忍睹。
比如他的胸腹，都被異獸的利爪扒拉得開了膛，裏面的那顆心臟，也暴露在這空氣之中。
......
心臟，還在跳。
胡亂灑落在雪地，那一段段花花綠綠的腸子......
也還在蠕動着。
這看上去，還很熱氣騰騰......
陸羽已經隱約感到，這似乎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但這一下子，他又說不上來。
因爲眼前的這一幕，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疇之內。
東極的氣候，是很冷的，哪怕這是東極邊緣，哪怕這已是春季。
剛纔他和上官凝霜，也看了起碼有三盞茶時間。
“......這，怎麼還是熱的？”
陸羽的臉上，漸漸顯露出了錯愕之色。
熱的，這該怎麼解釋。
上官凝霜依然是沒有回答，而她的視線，也還一直停留在，中年男人屍體的方向。
陸羽也再轉頭看去，這一眼之下，他的心頭，頓時就涌起了，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