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不知，這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其修爲已是這方天地至高，與她的爺爺是一個級別的存在。
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站定，倉促地點了點頭。
儘管她竭力保持冷靜，但是肢體語言還是把她給出賣了。
實際上，葉璇的這份定力，已是遠遠超出常人。
要是換做其他人，看見一名喜怒無常的歸真境朝自己走來，估計早就嚇得癱坐地上。
隨着上官凝霜的接近，葉璇的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
她站到了她的面前。
“看來，你不是等陸羽，你是等我。”上官凝霜打量了葉璇一眼，就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有事”
她又問道。
葉璇點了點頭，強作冷靜地自報身份，“我是陸羽的朋友，也是仙皇勢力葉冕皇子之女。”
的確，她貴爲仙皇勢力的皇女，身份高高在上，可是在一名歸真境面前，這等身份不過是如紙糊一般。
她心知肚明。
“嗯，然後呢”上官凝霜淡淡地道。
“先前你的計劃，已經被我聽到。”葉璇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經意地微微後退了些，“但是我告訴你，以少勝多，那不過是妄想。這麼多年以來，也並不是只有僅你一人有這個想法，可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直視着上官凝霜深邃的雙眸，葉璇的臉色煞白了幾分，“不過，這不是沒有轉機”
“仙皇死劫，我父親失勢，我的叔叔佔據了上風。”
“你是歸真境，如果你能幫我父親登上皇位，到時你在黑域囚海興建一股新勢力，必定能獲得他的支持。”
上官凝霜若有所思地道，“你的建議有點意思，但我不想依附任何人而存。”
“這不算依附，而且四大勢力，對於黑域囚海根本沒有興趣，如果你得到我父親的支持，到時就能避免生靈塗炭。”
上官凝霜不在意的道，“看來你沒有聽全，我組建的勢力，並不限於黑域囚海之內。”
葉璇不由爲之一窒，繼而震驚地道，“你你這是自取滅亡”
“說完了”
上官凝霜饒有意味地瞥了葉璇一眼，不待回答就走了出去。
留下依舊一臉不敢置信的葉璇。
她的想法與其他人無異，跟四大勢力搶地盤那就是找死。
得到上官凝霜的提點，陸羽進入了深度冥想。
在其他人看來，不過是他於上官凝霜短短的幾句對話。
但是在陸羽聽來，這無疑就是醍醐灌頂。
這就好比普通人普遍存在的心結。
世俗世界的普通人，每一個人，都有着同一個妄念，那就是成爲鉅富。
可是在他們心底深處，卻是否定了這個可能性。
而在那場對話之後，陸羽打開了自身思維禁錮的侷限。
是的，融入大道，看清大道，最終目的就是要天地爲我所用。
從第七步開始，他就應該認清這一點。
當然，如果他真的看清了，也不至於陷入層層瓶頸，他從一開始，就走錯了。
先入爲主的觀念，讓他繞入了一條崎嶇不平的彎路。
從第七步到第九步，本就是前後呼應，問道，是在問心。
他沒有看清，所以陷入了瓶頸。
用另一種目光，去觸摸大道，瞭解大道。
沒人來打擾。
在這三個月內，程東海倒是來過幾次，不過他是在遠處觀望。
葉璇也來過幾次，徘徊一陣就離開。
卻是誰都不知，在這三個月之內，陸羽再一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的修爲隨着對天地大道的領悟加強，而在急速攀升。
三個月之後，他一連衝破七道桎梏，邁入了神魔境八層。
如果再給他一些時間，或許就能衝擊歸真境了。
不過，他停了下來。
他覺得差不多了，境界上升的太快，會導致根基不穩的道理，他很清楚。
剩下的兩個小境界，他決定順其自然。
很有可能，只差一個契機，他就能順利晉升歸真境。
他已經能觸碰到那道門檻。
他的心境，已在悄然間變得古井無波。
只因他已能隨意化身大道，只是與要天地爲我所用還有一小段距離。
他剛站起身，上官凝霜的聲音就從他身後響起。
“進步不錯。”
“託了你的福。”陸羽笑了笑。
他對上官凝霜的感激，無法言喻於表，只能深藏內心。
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指點，現今他能不能邁入陽神境，這還是個問題。
“走吧。”
上官凝霜轉身走了出去。
“我想去跟程前輩告別一下。”
“不用，我幫你告別了。”
聽罷，陸羽只好跟上。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身影漸淡，隨即便消失無蹤。
他和上官凝霜沒有用上瞬移，只是步行，但是每一步落下，都越過萬里之遙。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一陣，陸羽突然看到上官凝霜一雙赤~裸着的白皙雙足，他心有所感。
下一刻，雙鞋寸寸開裂。
其後他身穿的輕甲，也是化作了片片碎屑。
他終於明白，爲何上官凝霜不穿鞋了。
以前他自以爲弄懂了，誰知直至今時今日，他纔算是真正懂得。
大道朝天，路在腳下。
上官凝霜一貫如此，那是她對大道的虔誠。
她所虔誠的大道不是天，而是虔誠於她自己的道。
自古以來，這世間天才無數。
但是陸羽可以肯定，上官凝霜估計是無人出其左右。
這等天資與悟性，已無法用恐怖來形容，再加上她對大道的虔誠，更是任誰都望塵莫及。
他不由升起了一個荒誕的想法。
難道這丫頭，有望踏入雷烈所說的那個傳說中的第十步
怪不得他有這個想法。
對於這方天地，他已有所瞭解。
哪怕是再天資卓越之人，最短時間內邁入第九步的修行者都得好幾百年往上。
而這丫頭，才僅僅二十幾歲。
可這就是事實。
陸羽從不否認這世間，有極少數的妖孽存在。
你覺得不可能，但你不能否定，總會有人將你認定的不可能化作可能。
“步沉而飄忽，你在想什麼”上官凝霜突然問道。
陸羽苦笑，“我想這一輩子，我是無望超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