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許久，他才宛如從混沌中漸漸清醒過來。
他的眼睛動了動，視線落在了上官凝霜身上，“我應該死了。”
“是的。”上官凝霜說道。
沉默了半響，陸羽支起了身體。
他自然是感知到了異常。
“楚飛雪。”
“是的。”
“爲什麼”
“她心甘情願。”
“過去了多久”
“六個時辰。”
“她從哪裏離開的”
“那邊。”
上官凝霜輕輕轉過頭，目視着楚飛雪離開的方向。
陸羽沒再說下去。
而是站起身，朝着楚飛雪離開的方向，舉步走了上去。
這時，已是晚上十點。
寒月高懸，海風嗚呼。
陸羽順着腳印，飛落在巨石之上。
腳印，到這裏就消失了。
抑或是漲潮了，抹去了原來的腳印。
而入目所見，並未看見那一道熟悉的清瘦身影。
陸羽沉默了下來。
他的雙眼，浮現出一抹黯然神傷。
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他陷入昏迷之時，對外界的感知還未完全消失。
由此，也得知了楚飛雪是魔王的事實。
而現如今，他已邁入到第九步，他的神識，與衆魔殿一方天地緊緊相連。
他已是一方天地之主。
所以，必然是楚飛雪爲了救他，做出了割捨。
他想到了仙皇勢力的上一任仙皇，死劫之初，割讓天地，交予葉冕。
葉冕，就成了新一任仙皇。
至於
他已是第九步，自然是更清楚地知道其中厲害。
割捨一方天地，修爲會急速衰退，在短時間內，由第九步跌至築基，直至衰竭而死。
“你怎麼那麼傻。”
陸羽喃喃自語，心痛在他心中蔓延。
尤其，他了解不了，爲何楚飛雪在死前，還要專程走到這裏。
“她離開前，還說了什麼”陸羽問道。
“沒有。”上官凝霜現身於陸羽身後，淡淡地道。
“我昏迷過後，她發生了什麼事”
“無名聯合其餘二人，致使她神魂受創，雙目失明，她不救你，最後也難逃一死。”
“你怎麼沒死”
“這不在計劃之內，我不能死。”
“嗯，我明白了。”陸羽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然後，你的下一步，準備讓我如何”
“你聽我的。”
“很好看來你還有計劃。”
“這一局棋，還遠遠沒有到結束的時候。”
夜寒如水。
三道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黑域囚海邊界，只是短短停留一下，便深入進去。
陸羽依舊是站在巨石之上，望着黑域囚海呆呆出神。
楚飛雪的神經質，他是知道的。
她流露於表的軟弱，自卑，是因爲她認爲，她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可有可無。
因此，她的存在感特別的弱。
在一羣人中，也難以尋到她的身影。
加上她的極度內向，也造就了她的孤僻。
她小時候並不是這樣。
華夏修行界，自從在屠宰廠，楚飛雪想殺了張一凡那時起，陸羽就刻意跟楚飛雪拉遠了距離。
不是他對楚飛雪沒有好感，如果真的沒有，那就不會在上學時期，他寫了一封情書，偷偷藏在了楚飛雪的書包裏。
楚飛雪的感情，對他來說無疑有千斤之重。
他對她太過了解。
而那時，一切未定。
也認真想過，他能不能肩負起楚飛雪對他付出的感情。
於是，他選擇了逃避。
後來就成了一家人，他是真的把楚飛雪當成了自己的家人，也深得廖淑玲的喜歡。
楚飛雪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也是這麼做了。
起碼，在他的面前，她從未流露出過份的情緒，儘量不讓他感到有壓力。
那時他與巫清君的婚期已定。
楚飛雪才含淚離去。
誰都不知，之後她經歷了什麼，包括飛昇至這祕境天地，她又經歷了什麼。
修行一路兇險難料，這是陸羽的領悟。
這纔是他拒絕楚飛雪的重要原因。
他極力避免的，就是今日這種情況，誰料人算不如天算，楚飛雪終究還是爲他付出了全部。
全部。
“有人來了，估計找的是你。”上官凝霜說道。
“嗯。”
“見不見”
“見。”
說完，陸羽飄下巨石，走了兩步，停下說道，“這塊石頭，不要動。”
程家族羣。
會議廳已經彙集了不少人。
而這些人，並不是各大族羣的族老。
而是雷家人，還有司馬家的人。
雷中天坐於正首座，雷清元反而坐在一側。
往下，就是雷元彬、雷霆一家三口、雷龍、雷萱萱
而另一邊，是以司馬丁零爲首，往下是司馬大軒、司馬丹青、司馬廣隸馬康、司馬雨蘭、張雯
司馬丹青，是華夏修行界司馬家的族長，也是司馬佳佳的大哥。
司馬雨蘭，則是司馬佳佳的妹妹。
對於司馬家的人，陸羽一直儘可能的避免去接觸，打擾，唯獨一次。
這是因爲，那時陸羽的身份尤爲敏感。
去了，不過是爲司馬家徒增麻煩。
會議廳裏，透着無比的沉重。
陸羽從門外走入。
他的出現，頓時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孫子你活了”雷中天頓時起身驚道，還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他的反應，是所有人的反應。
不過，沒有他的反應激烈罷了。
一個認定是必死之人，居然就這麼神奇地死而復生，恐怕沒有比這更令人震驚之事。
遑論，陸羽的生死，與在場的幾乎每一個人，都意義非凡。
陸羽走了進來，抱拳行於一禮。
在場之人，最激動的，無疑是雷霆和司馬佳佳兩人。
夫妻二人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陸羽竟是他們的親生兒子，在此之前，他們可是機緣巧合相遇過兩次。
他們是知道了。
實際上。
在昨日大戰之時，雷霆就知道了。
他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
陸羽，那個與他有數面之緣，還出手救了雷玥的年輕人，就是自己遺矢的親生兒子。
在戰場之上，他與雷中天相見，之後趁着大戰暫告一段落，他利用傳送卷軸回了天魔城一趟，將司馬佳佳和雷玥接出再返回黑域囚海。
潛入程家族羣以後，他被發現，接着就得知了陸羽生命垂危。
所以這再一相見，雷霆嘿嘿乾笑兩聲，露出了尷尬之色。
司馬佳佳早已就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