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微翹，似是帶着某種戲虐成份，“不要忘了，你也是修行者，這一條路，並不是說你不想走，就不走的。”
“我爲什麼要走又是誰規定的”
也不知這番言語，是不是刺激到了陸羽，他倒是對這個話題產生了不服輸的興致。
“什麼規定”上官凝霜微微一愣。
“對啊，像你說的，我們必須要走這一條路，誰規定的規矩”
上官凝霜低下了頭，認真思索起來。
少傾。
“我們是修行者，修的一定是天地大道，如果你非要問，這是誰規定的，這肯定是天地大道指定的規矩。”
“順行天命，是順應天地大道，逆行天命，是逆天地大道。”
“但無論怎麼改變，我們都無法擺脫天地大道的控制，我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不也是天地大道的一部分甚至我們，生出的每一個念頭。”
“好複雜。”
陸羽苦惱地撓了撓頭。
“這麼說我們要逆天地大道，也是天地大道指定給我們的意思”
“理應是這樣。”上官凝霜贊同了這句話，說道，“更準確的說，萬事萬物，我們的心中所想，都是天地大道表達的意志。”
“那不還是一樣的意思。”陸羽不屑地撇了撇嘴。
“既然我們的每一個念頭，其實都是天地大道的意思，那麼我們是不是天地大道的一點”
陸羽伸出手，用大拇指截住一小截食指形容。
“對，我們都是天地大道其中的一點。”上官凝霜又是輕輕一笑，“你這個傻狗，傻歸傻，但說出來的話，有時還是值得深思。”
陸羽不以爲意，繼續說道，“也就是說，我們是天地大道的意志，我們怎麼想，其實就是天地大道怎麼想，那麼天地大道怎麼想，我們就怎麼想，是這個意思不”
上官凝霜再次點頭認同。
陸羽卻又苦惱地撓起了頭，無比納悶地道，“他要逆誰”
“嗯”
觸及到上官凝霜不解的眼神，陸羽喜滋滋的，他感到自己，其實也不是那麼傻嘛。
於是他急得指手畫腳，像極了一個自以爲是想到了好點子，急不可耐要表現的天真孩童。
“既然我們的想法，就是天地大道的想法，我們要逆天地大道，那麼天地大道，要逆誰”
見此，陸羽顯得有點心虛，但顯然又不太甘心錯過這個表現的機會，“你剛纔不是說，我們的意思，就是天地大道的意思嗎，天地大道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
越說，他的聲音就越小。
越說，他的腦袋就越亂。
因爲這個問題，把他自己也繞了進去了。
“不說了，不說了，好複雜啊”
卻還未說完，上官凝霜就冷道，“不，繼續說下去”
“可是我也不懂啊”陸羽傻愣過後，就哭喪着臉道。
“不懂也得說”上官凝霜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哎哎”
陸羽急得面紅耳赤，不停地走來走去，頭皮都要撓破了。
“你說天地大道的意思，是我們的意思，我們的意思，就是天地大道的意思”
“我們逆天地大道，難道天地大道要逆我們這沒理由啊，我們不是天地大道的一點點嗎我都這麼傻了，怎麼可能還有人比我傻嘛你看我這麼傻，都沒有跟自己過不去。”
說到最後，陸羽又理直氣壯起來了。
似乎他很堅信，也急於證明，這世上絕對沒有比他更傻的人。
“什，什麼”陸羽愕然。
他說了這麼多，哪裏還記得清楚。
“就是你說的規矩。”上官凝霜給予了提示。
“哦，規矩規矩我的意思是，這都是誰定下的規矩啊”
“我們逆行天地大道，但我們又是天地大道的一點點，可這是誰定下的規矩啊，爲什麼風要看不見，爲什麼樹要往上長，爲什麼太陽不是從西邊升起東邊落下，爲什麼水不能往高處流”
“如果這個是天地大道，誰規定了天地大道一定要這個樣子的你說我們又是天地大道的一點點，我們爲什麼還要逆行天地大道啊，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我們逆行天地大道，那麼天地大道又是在逆誰啊難道不是這個道理嗎”
說道最後，陸羽哭喪着臉道，“主人，我不想說了，這弄得我好煩”
太拗口，太繞了。
若是換做一個普通人聽上這一段話，估計很久都反應不過來。
但如果這番話，是出自於一個傻子的嘴裏，好像也能解釋得過去了。
傻子，爲什麼是傻子，因爲傻子的思維，普通人根本理解不了。
而另一頭。
上官凝霜的雙眸，充滿了深深的震驚之色。
她眸中的震驚，並不是因陸羽能夠說出這番話的震驚。
這更像是，她在無意中，窺探到某個天大的祕密那般的震驚。
因爲，她聽懂了陸羽所說的真意。
或許是說，陸羽說的沒錯，爲什麼這天地大道，有着這種種規定，而這些規定，卻定死了天地大道的運轉規律。
是誰規定，天地大道一定是這樣的
如果天地大道真的有意志，爲什麼還要循規蹈矩
比如人爲萬物之靈，就不會循規蹈矩，明知天地大道不可違，又非得生出逆行的念頭。
所以逆行天地大道，卻始終走不出天地大道。
走不出，這也算是另一種迫於無奈的循規蹈矩。
人的意志，又是天地大道的意志。
人在逆行天地大道，天地大道又在逆誰
就像修行者永遠逃不出天地大道的掌控，天地大道又是不是永遠逃不出某個規定的掌控
規定
是誰的規定
“是誰的規定”上官凝霜一臉凝重，輕聲問道。
這個問題，與其說是在問陸羽，還不如說是在自問。
陸羽連連搖頭，說道，“不管這是誰的規定，只是這規定太麻煩了”
“但規定就是規定，麻煩，我們也要遵守。”上官凝霜輕輕一嘆。
“爲什麼要遵守”
“你不想遵守”
“不想。”陸羽又搖了搖頭，堅決地道。
上官凝霜抿了口酒，漠然說道，“比如我們就被神刀門的元嬰追殺，而且還深陷南疆腹地，如果我的修爲不能在短時間內邁入元嬰，到時讓他們追上，我們就得死，你想不想死”
“不想。”
“可是我只有金丹初成的修爲，想要邁入元嬰，必須經歷金丹中乘、大圓滿兩個小境界，之後再以金丹爲胎，孕育元神，直至元神圓滿，衝破金丹，方可成就元嬰。”
“我倒是想知道，按你說的那一套，不遵從規矩，不遵從天地大道，我又該如何在三日之內，提升兩個小境界，一個大境界。”
陸羽突然伸長了脖子，嚥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