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博勇哪裏敢接,當下慌得繞着柱子一個勁兒地躲。
溫氏氣得將劍扎進地裏。
“若你還認我這個娘,就給我歇了心思,以後跟着你妹妹好好學武不然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
“娘”
“我不是你娘”
溫氏說完轉身就回了裏屋,“砰”的一下將門關上。
話說到這個份上,魏博勇也不敢再鬧,只得惡狠狠地瞪了魏應亡一眼,罵罵咧咧地走了。
只有魏應亡若有所思地望着那扎進土裏的劍。
劍是筆直的,扎進土裏整整兩拳的深度。就算是盛怒之下,普通人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除非溫氏會武功,而且絕非等閒之輩。
這就十分有趣了。
禮部尚書家的女兒,往上倒四五輩家裏連個武秀才都沒有,到了溫氏這裏,竟然成了武功高強的好手
得找個機會探探溫氏的底。
魏應亡這樣琢磨着,神色自如地走出溫氏的內院,徑直回了落玉院。
而她前腳剛走,溫氏就即刻派人去將魏博勇哄了回來。
魏博勇彆彆扭扭地進了裏屋,溫氏立刻心疼地捧着他的臉,拿出最好的藥膏爲兒子上藥。
“兒啊,還疼嗎”
溫氏問着,眼淚已經順着臉頰滾了下來。
魏博勇原本還有些生氣,現在看到娘這麼心疼自己,當下心裏一酸,也跟着眼眶一熱。
他委屈地點點頭,又趕緊搖搖頭。
“不疼,娘,跟撓癢癢似的。”魏博勇努力想做出一副笑模樣來,可剛一動嘴角,就疼得直蹙眉頭。
溫氏的心也跟着揪緊在一起。
她拉着博勇在八仙椅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解釋起來。
“兒啊,不是娘偏疼那個賤人。你纔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把你捧在手心裏都來不及,怎麼會爲了那個賤蹄子作踐你呢”
“可是娘”
“娘是家中主母,苛待庶女的事可以做,但不能這麼明目張膽。更何況魏應亡現在可是大有用處。”溫氏緩緩道。
魏博勇歪着頭,顯然不明白魏應亡能有什麼用。
“這鶴形拳是家傳絕學,你父親對此十分看重。你若是能學好了這門拳法,以後自然前途無量。”
“這我也知道,可那魏應亡實在欺人太甚”魏博勇梗着脖子說道,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傻孩子,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嫁不了人的破落庶女,等你考上武狀元,想殺她還不是易如反掌”
溫氏的一番話點醒了魏博勇,後者一拍桌子,頓時喜笑顏開。
“對啊憑她武功再好又有什麼用又不能參加科舉不過是困在後宅裏任憑男人蹂i躪的玩意兒”
魏博勇作踐完魏應亡,心中這口惡氣也跟着出了,登時覺得身輕如燕,暢快非凡。
溫氏的眸光卻略微暗淡了幾分。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她很快就笑着將所有期望都寄託在魏博勇身上。
“我兒好好練武,等把她的本事都學過來,咱再使勁磋磨她”
“娘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練武”
魏博勇彷彿已經看見了魏應亡被打得不成人樣,跪地求饒的畫面,心中頓時激盪起一陣決心。當下就告別了溫氏,匆匆走向演武場。
一連數日,魏博勇都學得十分賣力。
魏應亡見狀,也就不再故意挑釁,而是中規中矩地教學。愛心999小說 .ax999.
進度不算快,但勝在紮實。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一年之後,魏博勇必定是個中好手。
魏應亡對此心知肚明,不過一年時間還長,她還有的是機會爲自己謀出路。
況且,按溫氏的表現來說,這一年應該能過得比較太平。
事實證明,這只是魏應亡的一廂情願罷了。
這日魏應亡剛從演武場回來,坐在木桶裏舒舒服服地泡着澡,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魏蘭芝穿着一襲杏色長裙並桃花大袖衫,拿着一封墜着桃花的信箋徑直走過來。
“這是太子給我的詩箋,你速速看了,即刻回一封。就說我也很想他,十分傾慕他。不過要說得婉轉隱晦點,這樣既顯得我十分矜持自重,卻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喜歡從字裏行間瀰漫出來。”
魏蘭芝的要求非常具體。
魏應亡卻做不到,因爲她根本不會寫詩
魏應亡是個孤兒,是師父從河邊木桶裏撿回來的。棲雲山上弟子衆多,但大多數都是來習武的。
至於這詩詞歌賦的事,魏應亡最多就是跟着師姐讀過幾句酸詩,如今也都渾忘了。
現在要她給太子寫回信,她是真的半句都編不出來。
是以魏應亡沉默着拿過那信箋,卻不曾打開,只是放在一邊。
“姐姐放心,明日我就將回信送到你院裏。”魏應亡微微一笑,算是應下了。
魏蘭芝卻柳眉倒豎,十分不虞。
“妹妹說什麼胡話呢,太子的人就在府內候着,你卻說明日給我”
魏蘭芝一腳踢掉木桶底下的木塞,溫熱的泡澡水立刻嘩嘩地淌了一地。
魏應亡的身體瞬間暴露在外,周身傳來一陣冷意。
魏蘭芝給守在門口的侍女遞了個眼神,綠意和王嬤嬤立刻進來,笑着將一件大褂胡亂裹在魏應亡身上,硬生生“攙着”二小姐在書案前坐下。
魏應亡的頭髮還溼着,身體也沒怎麼擦乾。但她現在顧不上這些。
只看如今這陣仗,她還能不明白嗎
今日若是不寫出來,她就別想踏出這房門一步
於是魏應亡只好拿起那隻秀麗的竹節小毛筆,聚精會神地盯着紙頁,裝模作樣了半天,也寫不出一個字來。
魏應亡只好苦笑着放下筆,轉頭望向嫡姐。
“姐姐要一輩子這樣嗎”
魏應亡沒來由地問了這麼一句,讓魏蘭芝有些意外,意外之後就是惱怒。
這個魏應亡果然如母親所說,不是個安分的
這幾日稍微得了勢,嚐了點甜頭,竟然就敢往嫡姐頭上爬了
真是給臉不要臉
魏蘭芝冷哼一聲,輕蔑地瞥了魏應亡一眼。
“妹妹若是反悔了,不想再用文章來報答我母親的救命之恩,你就直說便是,何必如此拐外抹角”
這話說的,倒好像魏應亡代寫文章,爲她人做嫁衣是應該的本分。如今不寫了,就是忘恩負義
魏應亡心中冷笑,這魏蘭芝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倒是不小。
心裏雖然這麼想,面上總不好直接撕破,是以魏應亡不惱,反而憂心忡忡地望着魏蘭芝。
“難道姐姐成親了也要帶着我一起去太子府嗎若我不去,那姐姐的詩又該怎麼辦”
“況且紙裏包不住火,太子慧眼如炬,總有一天會識破你我的這點小伎倆。到時候咱們可就是欺君之罪,一個不慎,可是要滿門抄斬的”
魏應亡面露懼色,惶恐地望向魏蘭芝,後者回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
“威脅的話,留到閻王殿裏去說吧。若是事情真的敗露,替死鬼也只會是你魏應亡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