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就來了一個小衙內,厲聲厲色地將魏應亡關到了大理院大牢
“先打二十殺威棒”
小衙內二話不說,上來就要打人
魏應亡看着那凶神惡煞的打手,就知道這是遭了太子的報復了若是真被打上二十大棒,恐怕不死也成殘廢了
“住手”魏應亡喝道。
“我並非戴罪之身,又是侯府血脈,哪有先打殺威棒的規矩你身爲朝廷命官,就是這樣草菅人命的”
面對魏應亡的質問,那小衙內卻笑得十分得意。
“咱們還沒草菅人命呢,二小姐的髒水可潑不到我身上。另外,您聽好了,咱們保證讓您活着從大理院裏出去。”
“擡出去嗎”
魏應亡看着那殺威棒,真打下來,估計下半輩子只能癱瘓在牀了。
誰知那小衙內笑得更加得意,分明是個極低微的小官,卻好像大權在握一般。
他甚至還晃了晃手中的呈堂證供,對着魏應亡挑了挑眉。
“這就要看二小姐您的悟性了。”
原來是要魏應亡反悔,篡改口供
魏應亡心念一動,不如先假意配合,找時機逃出去,順手毀了證詞即可。
反正大理寺卿是偷偷抓自己來的,魏應亡自行闖出去,他也不敢聲張。
是以魏應亡點頭如搗蒜,“我說,你們讓我說什麼,我全都說。”魏應亡臉上流露出十足的慌張、懼怕,忙不迭地改口道。
可那小衙內卻只是笑。
“現在說晚了”
“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把太子爺心裏的惡氣都給打出來今天她不殘廢,明兒個咱們都別想活”
小衙內咬着牙獰笑着吩咐道,手中皮鞭狠狠抽在打手身上,打手喫痛,舉起殺威棒就要狠狠拍在魏應亡身上
魏應亡被鐵鏈纏身,只不過留有一個身子的空隙,可她還是輾轉騰挪着,堪堪躲過這一棍。
那打手再度打下來,卻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重重趴在牆上
“這邊挺熱鬧啊,我也來看看。”
齊璟穿着一身錦衣,戴着玉冠,輕輕搖着摺扇,一副風、流公子逛戲院的模樣。他隨意地一掀長袍,在筆錄口供之人的身邊坐下。
齊璟散漫地倚着胳膊,瞥了眼呈堂證供,上面一字也無。
“你這差事倒是清閒,敢在大理院裝模作樣,你有幾個腦袋”
齊璟這話問得凌厲,嚇得那筆錄人丟了筆,想要站起來,卻被身下凳子絆倒,差點連人帶桌子一起倒下
幸虧齊璟一掌按住了桌子,又一手拎住了筆錄人的後衣領,將人重新按回到座位上。
“從現在開始,一字不落地給我記”
齊璟冷眸深蹙,那筆錄人連連點頭,手抖如篩糠。
“不知這位上差官居幾品”
小衙內敷衍地作了個揖,皮笑肉不笑地問道。
齊璟沒穿官服,他也沒有官服,至今還是個沒有封爵的皇子。
但齊璟周身這氣場,倒像是微服私訪的皇上,已然得了天下般,氣度逼人。
“無官,皇四子。”
“哦,我當是哪位大人,奉命來審理案件了。王爺既然沒有差事在身,不好來大理院干涉查案之事吧”
小衙內臉上仍舊掛着恭敬的笑,只是這話說的卻有刺。
齊璟卻像是聽不出來似的,大手一揮。
“無妨,我身爲王爺,日後總能混個一官半職,現下先在這大理院觀摩一番,日後或許能派上用處。你且自便即可。”
小衙內心中冷笑不已,心道什麼勞什子的王爺,能當街給人下跪的窩囊廢,也敢上我這耍皇親國戚的威風
“這一官半職,終究是要皇上給的。王爺也不都是能襲爵的,若是行差踏錯,亂淌渾水,廢爲庶人都還是好的。有道是刀劍無眼,王爺三思啊。”
小衙內神色愈發恭順,卻是在警告齊璟。若是非要插手此事,惹得太子不快,輕則廢爲庶人,重則有性命之憂。
齊璟也深深點頭,“可不是,這王爺也不好當啊,我更得好好學學這審訊之術,有個一技傍身,以後也不至於太過潦倒。”
說完齊璟對着小衙內做了個“請”的手勢。
“審吧。”
“這”小衙內額頭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汗,心道齊璟既然鐵了心來攪局,那他就先周旋着。
小衙內當即摔起鞭子給了打手一下,語氣是不加掩飾的惡劣。
“這大牢深處,又有王爺坐鎮,不怕這犯人跑了,你且去外面候着,莫在這裏礙眼”
“是”
那打手捱了鞭子,悶着頭準備離開去給太子報信,卻發現齊璟早已將門關上了。
打手看着小衙內,小衙內看着齊璟。
“哦,外面吵鬧礙事,我隨手就鎖上了。”
“鑰匙呢”
“扔了。”
齊璟隨口說道,催促着小衙內莫要藏技,快快審案。
小衙內氣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卻不得發作,只能裝模作樣地問了幾句。
“大周律有規定,審訊官敷衍怠慢,不積極審案,杖二十,徙三年。”
齊璟斜倚着桌面,隨口說道,一邊輕輕用手敲了敲文書,“剛纔小衙內的話,你可都記下了”
筆錄人點頭如篩糠,“記、記下了。”
“好。”
齊璟將那兩頁紙撕下來,揣在自己懷裏,又衝着小衙內揚了揚下巴。
“你接着審。”
小衙內哪裏還敢審自己流放三年的證據還捏在齊璟手裏呢
可不審,就得放人
在極短的時間內權衡了一番利弊,小衙內狠狠一咬牙,豁出去了
“我問你,五月十二日夜你說你遇到了太子派人來滅口的親兵,既是滅口,爲何還容得你活到今天”
小衙內挑住魏應亡話語裏的疏問道。
魏應亡還沒說話,齊璟就先答了。
“因爲魏應亡武功了得,又有貴人相救。”
魏應亡聞言,擡頭看了齊璟一眼,他說“貴人”兩個字的時候還真是臉不紅,心不跳,一副慵懶隨意的模樣。
“剛有消息通傳,薛剛在當晚已經死了,人是不是你所殺”小衙內繼續逼問魏應亡。
“人是太子所殺。請個懂行的來查驗一番,便能看出那武功路數,是太子貼身侍從的刀法。”
不等魏應亡開口,齊璟就代爲回答了。
“問完了嗎”
齊璟冷眉一挑,眼底帶着三分薄涼,雖然身處大牢,卻顯得風神凜冽。
小衙內哪裏還敢問,再問下去,怕是要順藤摸瓜,將太子都抖落出來,到時候他這一條賤命可是賠不起
“問完了,問完了。”
小衙內背後冷汗直冒,再沒了之前的囂張,彎着腰垂着頭,一副落敗的模樣。
“那人我帶回去了。”
齊璟說着,十分自然地從懷裏掏出鑰匙,在大庭廣衆之下一手摟住魏應亡,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