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人收到了飛鷹傳信,第一時間便將那封信原封不動地送到齊璟身邊,齊璟看過之後表面上不動聲色,實際等着太子的使者走了之後,便朝着漱玉院飛奔而來。
遠遠地就看見魏應亡和李唁頭並着頭交談,一舉一動分外親暱。
齊璟原本擔心魏應亡的心思瞬間煙消雲散,此刻一顆心如在烈火上來回烹炸着,若不是霧津來報明發生了什麼,齊璟幾乎要以爲太子是故意邀他來看眼前這齣戲的。
“主子,咱們要不要提點一下魏二小姐”霧津小聲問道。
齊璟冷眸一掃,“提點什麼”
是要魏應亡知道自己的在意,還是要她注意少和外男接觸可自己又與魏應亡沒有任何關係,又要拿什麼去約束她
齊璟的臉色黑沉如鍋底,怒而拂袖,轉身離去。
他本就不該來的。
成大事者,不應該有軟肋。更何況早在刑部大牢他就說得清清楚楚,以後二人再無瓜葛。
既然說了,便要做到。
齊璟疾步走回府邸,再沒有片刻的遲緩停留。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暗處,漱玉院的魏應亡沒有注意到一絲一毫,仍舊過着自己的日子。
平兒在李唁的醫治下很快就有了好轉,王嬤嬤痛哭流涕,對魏應亡磕頭叩拜,千恩萬謝。
魏應亡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跟着落了地。
眼下要仔細考慮的便是魏博勇和魏蘭芝的事了。
這幾日魏廣謀也悄悄命人遞過話來,魏應亡就約了對方去城外望荷亭消暑。
正是大暑時節,天氣燥熱,府里人人都撿着涼快的地方窩着,縮着,不願意動彈。
魏廣謀又是庶子,就算是平日也懶得有人過問,是以今日的出行分外便利。
魏應亡就更不用說了,漱玉院上下如鐵桶一塊,半點消息也泄露不出去,她女扮男裝,直接從院門的豁口處翻牆出去便是。
七月荷花開得正盛,接天蓮葉無窮無盡,層層疊翠之上是嬌嫩的粉紅一點,微微纏着綻放的花蕊,纖細瑩巧,分外清麗嬌豔。
魏應亡早早租了一尾小船,也不叫船伕,也不乘船,便隨着微風在這湖面上隨意漂流。
午後陽光昏聵,被半片雲頭遮住,又有清荷好水,這暑氣倒是消了大半。
“偷得浮生半日閒,”也不過如此。
正有些犯懶時,門簾被人掀開,正是魏廣謀到了。
“來啦”
魏應亡笑着起身,沒有被打擾的不快,反而笑意更甚。眼前之人,算是自己的盟友,自然要悉心招待。
是以魏應亡打開食盒,將早早準備好的荷花酥擺在魏廣謀身前,又拿出一杯清釀爲對方斟上。
“隨便嚐嚐。”
“不了,說正事吧。”
不同於魏應亡的慵懶隨意,魏廣謀神色肅然,顯得十分鄭重。
“光是弄臭名聲,並不能改變他侯府嫡子的身份,雖然他整日縱酒,形同爛泥,但父親尚且沒有更改世子的意思,若是真要復仇,你可要再加把勁。”一起看小說 .17kxs
魏廣謀說得認真,魏應亡卻搖頭一笑。
“賢弟,你這酒還沒喝,怎麼就醉了呢”
魏應亡這話說得不軟不硬,既沒有答魏廣謀的話,又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魏廣謀沒想到魏應亡如此圓滑,一時間微微愣了片刻,便將魏應亡遞過來的酒接過,一飲而盡。
“是我酒後胡言,姐姐莫要怪罪。”魏廣謀略一拱手,算是賠罪。
“這就是了。”
魏應亡點點頭,並不急着開口。她今日約魏廣謀前來,可不是爲了說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而是要再次談條件。
她可以幫魏廣謀折斷魏博勇的前途,也可以毀掉魏蘭芝的婚事,更可以除掉溫氏這個站着主母之位的人,但這些話,要魏廣謀親自開口,親自求魏應亡幫他做成。
不然他日等到魏廣謀掌權,一把撇開魏應亡,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爲他人做了嫁衣裳
當然她不介意再略略施壓,給魏廣謀一些教訓,但語氣那樣麻煩,不如從一開始就收服。
魏應亡今天來,就是做這件事的。
所以不管魏廣謀怎麼說,她就是笑意盈盈,只是和對方飲酒,對家裏的事避而不談。
“聽說溫氏要給魏博勇娶妻了。”
不得已,魏廣謀只能將事情和盤托出。
“娶的可是高門大戶”
魏應亡彷彿記得魏博勇沒有婚約在身,不過溫氏好像一向有個看好的,似乎家世才情都不錯,難道是她
“這倒不是,出了那樣的事,高門大戶都避而不見,侯府聘的媒婆幾乎跑遍了都城,終於尋了太學博士的女兒。”
“太學博士”
這好像是個六品官啊。而且太學博士是個清官,收入既不豐厚,在朝中的地位也低微。
“若是從前,自然配不上平陽侯府,只是如今博勇名聲在外,整日的潦倒不成人的模樣,也早在京中傳了個遍。大戶人家唯恐避之不及,能說上個正六品的就不錯了據說,這正六品的還是媒婆苦口婆心勸阻,再加上那家姑娘原先見過博勇,對他一見傾心呢。”
魏廣謀說着說着,嘴裏的嘲諷意味就盡數抖落出來。
魏應亡微微點頭,知道魏廣謀爲什麼按捺不住給自己遞話了。
“不過一個正六品的女兒,又不是要你娶,你這麼着急做什麼”魏應亡不復之前的迂迴,開門見山地問道。
魏廣謀微微一驚,當下也放下酒杯,肅然看着魏應亡。
“總不能叫他死灰復燃。倒是,姐姐的日子恐怕比我要難過百倍。”
“笑話我的日子如何,你自然能看見。意外這個東西,有一次,我就能讓他有第二次,只是看你有沒有這個誠心了。”
魏應亡說完,眸光凌厲,直視魏廣謀。
後者眸光晦暗不明,似乎滿是掙扎。
許久之後,男人握緊了拳頭,擡眸直視魏應亡。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