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嬤嬤拄着柺杖緩緩走了出來,身上的傷雖然還疼着,但她心裏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
魏應亡笑着抱住丁嬤嬤,後者也笑着點着頭,只是嘴角雖然上揚,眼中卻閃動着淚光,不時地滴落幾顆。
“我已經安排了馬車,你想去哪,讓紅影送你。”
“多謝魏小姐,我想去看看姐姐。”
丁嬤嬤低聲說道,拉着魏應亡的手,眼淚止不住地流。
“若是沒有你,我恐怕還在爲溫氏賣命讓姐姐到了九泉之下,也難以解恨啊”丁嬤嬤說着,推開柺杖,掙扎着要給魏應亡跪下。
魏應亡慌忙將她扶起來,“快別這麼說,你也是幫了我的大忙了,是我要謝謝你。”
魏應亡說着,便將丁秋月抱到馬車上,和紅影一起幫着丁秋月躺好了,這才讓鄭二敢趕車。
在車上,魏應亡飛快地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男子裝束,又給了紅影一包銀子,又囑咐了鄭二敢駕車慢着點,別顛着了丁嬤嬤,這纔在一個拐角處偷偷下了車。
剛纔所有人都看見魏應亡大張旗鼓地來接丁嬤嬤回去了,自然不會起疑心。如今魏應亡再喬裝打扮一番,混做周家的僕人,進了大理院,直奔周閣老。
周閣老今年已經有七十歲了,雖然老邁,但精神矍鑠,身子骨硬朗得很。
就是這幾日沒日沒夜地忙碌,他依然健步如飛,絲毫不減少年人的熱情。
此刻周閣老正端坐在桌案之前,目光炯炯有神,直直地盯着溫氏。
“證據確鑿,龍巖震怒,如今你招還是不招,你覺得還有人會在意嗎”
周閣老這話問得直白,溫氏卻只是沉默地跪在地上,低着頭看着地磚,並沒有半點打算說話的意思。
魏應亡見狀,也就推門進來。
周閣老本有些薄怒,但見是魏應亡進來,也就沒說什麼。
魏應亡從懷裏掏出一包五香齋的點心,遞給溫氏。
“母親走得急,怕是早飯還未來得及喫,不如就先將就着點吧。”魏應亡一改往日的模樣,心平氣和地說道,在周閣老看來,倒真有幾分孝女的模樣。
可溫氏卻只是冷眼颳了魏應亡一下,別過頭去,並沒有半點進食的打算。
“母親不用擔心,這裏面沒有毒。”
魏應亡說着,自己撿起一塊放進嘴裏,糕點的清香馥郁盡數融化在嘴裏,確實是十分美味。
只是溫氏卻絲毫不爲所動。
“我能有今日,還不是你費盡心機栽贓陷害,如今卻到這裏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呸”
溫氏忽然一口吐沫淬在魏應亡的臉上,魏應亡也不惱,只是靜靜地掏出帕子來擦乾淨,轉頭望向周閣老。
“不知閣老能夠給我點時間,我想與母親最後道個別。”
“那是自然。”
周閣老點點頭,抱着案卷離開了,臨走時,還細心地將門關上了。酷筆趣閣 .ku162.
屋裏只剩下魏應亡和溫氏了。
“母親剛纔這話說的不對。若是當年你不見財起意,殺了無辜的溫家小姐;若是當年,你能容得下李姨娘,不去栽贓陷害,枉殺人命;若是這些年你能容得下一個毫無威脅的庶女,不叫她缺衣斷食,受人白眼辱罵;若是你能留了一絲的善念,不污衊我,不關柴房,不用鞭刑,不買兇殺人,不羅織罪名若是你能容別人一條活路,又何至於斷送了自己的生路”
魏應亡說完,眸光冷冽如千年寒冰,不帶一絲溫度。
“所有的罪孽都是你親手所爲,你有今日,完全是你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魏應亡朗聲說道,一邊硬生生掰開溫氏的嘴,將那糕點完完全全塞進溫氏的嘴裏,逼着她嚥了下去。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魏應亡的臉上。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溫氏惶恐萬分,瞪大了雙眼防備着魏應亡,一邊拼命摳着喉嚨,想要將糕點都吐出來,但爲時已晚。
面對溫氏的惶恐,魏應亡則十分淡定,眼觀鼻,鼻觀心,神色疏離而淡漠。
“也沒什麼,就是讓母親失了一身武功的藥,好掐滅你那些不安分的想法,讓你踏踏實實地上路。”
魏應亡淡淡道,這就徹底斷了溫氏逃獄的可能性了。
“好啊你我真是小瞧了你早知你如今這般有出息,當初打死你娘時,就應該連同你這個孽種一起枉我還留了一條狗命,你就是這麼報答我的嗎”
溫氏雙目猩紅,頭髮凌亂,瘋了似的咒罵道。
“報答你殺了我的生母,讓我過了十多年豬狗不如的日子,你還要我怎樣報答你”
魏應亡也動了氣,冷笑着瞧着溫氏,眸光越來越冷,如同看不見底的黑洞,要將人盡數吞沒其中。
“凌遲夠不夠”
“還是要你親眼看着魏博勇變成殘疾,一生做個廢人還是看着蘭芝肚裏的孩子被人生生刨出來看她名譽掃地,被太子遺棄,受萬人唾罵”
“你敢”溫氏大受刺激,瞪着大眼睛,恨不得現在就拖着魏應亡跟自己一起下地獄。
“我有什麼不敢的”
真正的魏應亡,早就被你折磨死了,這只是你應該還給她的報應而已
魏應亡冷眼瞧着溫氏,後者卻忽然仰天大笑起來。
“你以爲我會就這麼認輸嗎”
溫氏的笑容越來越獰戾,甚至變得有些瘋魔。
“我在周謙益的茶裏下了毒,他到府上的那天,我明知道他是來捉拿我的,我爲什麼會那麼殷勤你不覺得奇怪嗎”
溫氏“咯咯咯”地笑着,一如地獄裏剛爬出來的厲鬼。
“因爲我早就防備着有今天我要用周謙益自己的性命威脅他,要他給我翻供,就說是他與你勾結,爲了置我於死地,羅織了罪名,做了僞證”
溫氏越說,笑得越是開心,她甚至還伸手摸了摸魏應亡的臉蛋。
“彆着急啊,小賤人。最後死的是誰,還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