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璟抱着魏應亡，一進門就吩咐道。
“是”
霧津低頭答道，從暗中“嗖嗖”奔出來三個身影，將書房的暗格打開，將一摞摞厚厚的書冊擡了出來。
魏應亡草草看了幾眼，只見那些冊子有按年份標註的，更有按人名標註的。
從前在華陰公主那裏聽過的人物，這裏全部都有。從前沒聽過的，這裏也都有。
整個暗閣裏密密麻麻擺滿了書櫃，書櫃裏又擺滿了冊子。
齊璟的情報網絡頭一次具體可感地展現在魏應亡的面前。
宏大，又細緻。
幾個血羽衛各自分工，一個找到魏承平的冊子，一個找到大致的年份，一個找到鹽官的冊子，齊齊查了起來。
不過片刻，便查了個明明白白。
“魏承平在四年前下江南，去的時候是從運河離開，每到一個地方便停一站，回來的時候卻是從沿海一路直奔京都，中間沒有停留。”
“也就是說，銀子要麼沒帶回來，留在了江南，要麼就在京都。”
魏應亡判斷道，齊璟點點頭，示意手下繼續說。
“來往的鹽官多是太子黨羽，與魏承平狼狽爲奸，搜刮了衆多民脂民膏。但魏承平與他們也不是鐵板一塊，特別是當年的鹽道嚴舜卿便有調任中央，爭當戶部侍郎的念頭。”
那便是與魏承平頗爲敵對了。
那魏承平便不會放心將銀子放在江南。
可京師之中又有哪裏可以藏下那十萬兩銀子呢
“明路明由皆沒有隨行，魏承平身邊的小廝是太子指定的。”
可太子並不知道這十萬兩銀子的事，可見魏承平此事做的頗爲隱祕。
竟然瞞過了所有人
魏應亡眉頭微蹙，好像事情到了這裏，還是全無進展。
難道就這樣成了懸案了
魏承平到底會將銀子藏在哪裏呢
一個最爲保險，只屬於魏承平，絕對不會有人翻的地方。
“或許，那年魏承平有沒有翻修父母的陵墓”
魏應亡試探着問道，幾個屬下腦中靈光一閃，飛快地翻着冊子。
“有從江南迴來不過一個月，就將祖墳翻修了”
就是它
魏應亡和齊璟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笑意。
當晚，夜黑風高，烏雲遮月，是個挖墳掘墓的好時機。
魏應亡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一手拿着鐵鍬，一手拿着火藥，站在祖父的墳前。
“爺爺你也別怪我，怪就怪你有個不孝順的兒子，家門不幸。”
魏應亡在墳錢小聲唸叨了兩句，便毫不猶豫地一鐵鍬插進土裏。
“挖”
霧津與幾個手下鐵鍬紛飛，頃刻間便將棺材完完全全刨了出來。
“開棺”
魏應亡低聲道，幾人將棺材撬開，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沒有屍體”
“沒有銀子”
霧津與另外兩個手下齊聲道，魏應亡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棺材。
“我記得祖父是正當盛年，暴斃而亡。難道他的死有文章”
不然爲什麼魏承平連個屍首都不敢留
“這個我會去再查，眼下先找銀子要緊。”
齊璟低聲道，魏應亡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在墳裏。
魏應亡有些失落地爬上來，看着齊璟搖了搖頭。
齊璟也跳下去，依次檢查了泥土，棺木，石碑。
“咚咚咚”
一陣空響傳來，齊璟和魏應亡俱是眼前一亮。
“石碑裏面有東西。”
魏應亡低聲道，拔下發簪在石碑上戳了個窟窿，果然從裏面挑出來一塊古舊的司南。
司南是一個烏龜馱針的造型，針尖已經鏽了，動彈不得，而那烏龜也是呆頭呆腦的，看不出到底有什麼玄機。
魏應亡又在石碑裏找了找，確實只有這一樣東西。
齊璟找來兩個人將石碑破損的地方補上，又叫人將墓地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我們先回去，再細細研究。”
齊璟低聲道，魏應亡也點點頭，不知不覺就跟着齊璟回到了荒宅。
魏應亡和齊璟各坐在桌子的一邊，中間擺着司南。
二人一直盯着那司南直到天光破曉。
魏應亡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披了一件披風。
那隻小烏龜也還好端端地頂着指針趴在桌上。
齊璟穿着一身短衣，端着一碗香噴噴的牛肉麪走進來。
“司南的事我已經弄明白了。”
齊璟說着，將牛肉麪放在魏應亡面前，一下掰斷那生鏽的指針，龜背頂上便有一個空洞露了出來。
“是鑰匙孔”
魏應亡眼珠微轉，忽然就明白了。
“魏承平有一枚極小的金鑰匙，一直掛在脖子上。若不是許久前我扮鬼嚇他，還無從得知此事。”
“想來就是那枚鑰匙了。”
齊璟點頭道，眸光柔軟地看着魏應亡。
“先把面吃了吧。”
“嗯。”
魏應亡想着那十萬兩銀子，吃麪喫得很是心不在焉，差點把生薑片都吞了進去。
好在齊璟猛地捏住魏應亡的臉頰，從她牙邊生生將那半片生薑拽了出來。
“回去拿個麪糰，將那金鑰匙裹住，回來我找能工巧匠打造一把一模一樣的即可。”
齊璟給魏應亡出了主意，魏應亡一聽，眼光鋥亮，欣喜若狂。
“妙極妙極”
魏應亡拍着手，一連說了好幾句，興奮地想要起來轉轉，卻被齊璟一把按回座位上。
“不喫完不許走。”
看着齊璟兇巴巴的模樣，魏應亡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乖乖地坐下來，一口一口將面都喫完。
好不容易喫完了，魏應亡抹抹嘴準備起身去弄鑰匙。
“坐好了。”
齊璟沉聲道，魏應亡屁股還沒擡起來，就又在座位上坐瓷實了。
心說齊璟這是有重要的事要說啊。
壞了萬一他說，這十萬兩銀子他要一半怎麼辦
給還是不給
魏應亡的眉頭倏然間皺成了一團，瘋狂偷眼打量着齊璟，一副欲說還休的模樣。
不過齊璟此刻也是分外嚴肅，他板着臉定定地看着魏應亡。
“我現在問你的話，你要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不能有半句虛言。聽明白了嗎”
魏應亡乖巧地點點頭，“聽明白了。”
“很好。那我問你，這牛肉麪味道如何”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