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前陣子我們還去魏府上參與魏博勇的慶功宴,那時候魏應亡還在府裏,魏蘭芝什麼的還與她姐姐妹妹相稱,怎麼如今就說不是二小姐了”
範大勇粗着嗓子問道,一雙眉毛壓得極低,眼睛盯着掌櫃的,虎視眈眈的。
“這其中的緣由,老夫也不清楚,就是清楚,我也不會與你解釋。你既是做官的,便只需知道一樣,魏應亡確實不再是侯府的女兒,有此書爲證”
掌櫃的說着,從懷裏掏出那份父女關係斷絕書,一一展示給衆人。
範大勇又急又怒,恨不得上前一把扯了那勞什子的書,現在就帶着魏應亡逃跑。
可魏應亡卻悄悄搖了搖頭。
“範大人不必替我擔心,我自有辦法,你儘管將我捉去便是。”
魏應亡悄聲說道,可範大勇卻猛地將頭上的官帽一扯,狠狠擲在地上。
“就算真是這樣,我範大勇也不能親手將自己的恩公抓進監獄裏若是傳出去,我成什麼人了”
範大勇說着,忽然一矮身,竟要將魏應亡扛起來
“不必”
魏應亡飛快地向後退了一步,躲開範大勇伸過來的手臂。
“土匪可是大罪每年抓多少土匪,都是爲官極爲重要的業績,被抓進去的人九死一生啊你現在跑還來得及”
範大勇也急了,當下鉗住魏應亡的手臂,也不管那些人還在場,直接將什麼都抖落了出來。
魏應亡何嘗不知道這些,只是她若是跑了,便再也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要試一試。
“我意已決,範兄不必多言。”
魏應亡沉聲道,平靜地伸出雙手,等待着兵丁來給自己扣上鎖鏈。
“你”
範大勇雙眉緊蹙,心中火燒火燎,卻到底什麼也沒說。
“咔噠。”
官兵將鐵鏈拷在魏應亡的手腕上,一切已成定局。
“我既然已經跟官府走了,還請官爺將其他不相干的人放走,讓他們各回各處。”
魏應亡回頭瞧了一眼院裏的衆人。
“這可不行那鄭二敢還在屋裏,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土匪加逃犯跟着魏應亡狼狽爲奸,怎麼會是不相干的人”
沒等範大勇發話,掌櫃的立刻高聲說道。
魏應亡心中一驚,看來魏承平是做了完全的準備,連鄭二敢的身份都給找出來了
若是鄭二敢被逮捕了,那自己就算不是土匪,也一定脫不了干係
“嘎嘎嘎”
魏應亡低着頭,學着烏鴉的叫聲喊了三聲,屋裏的人一聽,頓時就明白了。
“跑”
鬥星移低聲說道,拎着紅影和王嬤嬤便往後院跑,鄭二敢和王有德,平兒也都緊跟其後。
“後院沒門”
一個夥計出聲提醒道,鬥星移正要運起輕功,帶人翻牆逃跑,誰知鄭二敢卻大吼一聲,“咚”的一下用大鐵錘砸碎了牆,硬生生闖出一條路來。
“走啊”
鄭二敢對着震驚的鬥星移一招手,不要命地往外跑去。
鬥星移帶人慌忙追上,還不忘吹了個口哨給魏應亡報平安。
掌櫃的見兵丁們遲遲不動,當下急得火燒眉毛,拼命催促着。
可範大勇不發話,哪個兵也不敢動彈。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直到魏應亡點頭,範大勇才淡淡開口。
“搜吧”
一聲令下,想要功績的兵丁們猛衝進府,卻只見到府裏的四個夥計,再無其他人。
兵丁們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在原地排成整齊的隊伍,等候範大勇的命令。
“歸隊。”
範大勇沉聲道,魏應亡眉眼彎彎,笑着道了一句謝。
“慢着土匪跑了,你爲什麼不派人去追你這是縱容逃犯我要去告你”
掌櫃的急了,跳着腳威脅道。
範大勇卻冷哼一聲,“論抓人,老子比你明白得多你要告官,儘管去告反正你除了告官別的啥也不會呸”
範大勇說完,徑直朝着掌櫃的吐了口唾沫,後者氣急,卻只能灰溜溜地跟在隊伍後面,眼瞧着魏應亡被押解進去,這纔回侯府稟告去了。
而魏應亡坐在熟悉的牢房裏,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馬靜遠因爲審理毒蛇案有功,已經升官到地方去做知府了。
現在的衙門歸一個新來的王大人管,這王大人倒是魏應亡不曾聽說過的,不知會如何審理。
不過既然鄭二敢沒被抓住,那一切就都好說。
魏應亡靜了心,躺在雜草堆上,看着狹小空洞裏透出來的月光,閉目養神,安靜等人。
就在魏應亡即將睡着的時候,她等的人來了。
齊璟仍舊帶着面具,輕輕打開牢門,坐在了魏應亡的面前。
“又進來了。”
男人語氣平靜地說道,說得魏應亡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低頭微微一笑,“還真是,這回兒恐怕又要麻煩你了。”
“你想讓我怎麼做”
齊璟打開小包袱,將那個藏了刀的枕頭遞給魏應亡,動作熟練地在地上擺起了飯菜。
“不用忙,我晚上喫得甚好,現在還不餓。”
魏應亡趕緊說道,一邊將飯菜再次端進食盒裏。
“那便留着白天喫吧。”
齊璟將食盒藏在雜草堆裏,擡眸望着魏應亡,似乎是在等着她說話。
“我確實跟魏承平沒有了父女關係,今日這樣也算是私自闖入,雖說不一定夠得上土匪的罪名,但私闖宅邸,毀壞財物,都是可以定的罪。”
“嗯,數目巨大的話,可以關個十年八年的。”齊璟接話道。
魏應亡眸光一暗,心道齊璟還真是不會說話。
“爲今之計,只能藉助溫弼時溫姥爺的力量了。”
魏應亡食指輕輕敲擊着牆壁,略低着頭。
“只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幫我”
“放心。”
齊璟輕輕拍了拍魏應亡的肩膀,沉聲道。
“你與他冒着雨踩着泥哭了整整一夜,他孤零零一個人在世上,也唯有你這一個親人了,他必定會幫你。”
齊璟篤定道,魏應亡卻是一驚。
“你偷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