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應亡的這一番舉動倒是讓唐嬤嬤完全喫驚了。
短短的一瞬間，唐嬤嬤意識到眼前的魏應亡比傳聞中的還要聰明，出衆。
日後扳倒皇后的人，必定是此人。
“請問小主，爲何要將這些話說與奴婢聽爲什麼要將自己的這點心機算計都呈現給皇上不怕皇上厭棄嗎”
唐嬤嬤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也是魏應亡一直在等的問題。
魏應亡坦然地看着唐嬤嬤，“萬事誰都能瞞，唯獨不能瞞皇上。皇上如何看臣妾，臣妾無法左右，也不想左右。臣妾只知道一個字忠。”
“好一個忠字”
唐嬤嬤立刻誇讚道，俯身將魏應亡攙扶起來，再看對方時，眼神已然完全不同。
嬤嬤的眼裏此刻充滿了熱忱與激動，似乎是在替皇上感到高興。
“小主受委屈了。但烈火見真金，您這一趟慎刑司沒白來老奴即刻就去秉明瞭您對皇上的忠心，您在此稍等”
“有勞嬤嬤了。”
魏應亡謙卑地說道，唐嬤嬤立刻搖頭。
“您是主子，我是奴婢，應當的。小主不要客氣，折煞了奴婢。”
唐嬤嬤說完，便匆匆離開，再回來時，已是傍晚。
“皇上准許您在晚上查案，奴婢陪着您。”
唐嬤嬤悄悄打開了魏應亡牢門的鎖，將一件黑色的斗篷給魏應亡披上，二人低着頭匆匆走出慎刑司。
魏應亡徑直去了珍獸苑。
“出來吧，不是外人”
魏應亡將斗篷一掀，在月光下露出自己的臉來，房頂上的鬥星移立刻飛身下來。
“如何”
魏應亡直接問道，鬥星移的目光微微一動，朝着唐嬤嬤看了一眼。
“不介紹一下”
鬥星移直接問道。若是以往，他斷不會如此僭越，但魏應亡確實從來不瞞着鬥星移，此刻卻沒有介紹，便說明此人身份非常。
“是慎刑司的嬤嬤，陪同我查案。”
魏應亡簡單說道，並沒有說明嬤嬤是皇上的人，顯然查案的所有細節都不打算瞞着皇上。
唐嬤嬤不由得點了點頭，心中對魏應亡更加滿意了。
鬥星移見狀，也不再糾結，直接說了案情。
“屍體找到了，確實在亂葬崗，只是已經燒焦了。”
“燒焦了”
魏應亡有些疑惑地問道。
“若是暴斃之人，怕過了病氣給別人，多半都會將屍體燒了。”唐嬤嬤解釋道。
“這倒是方便毀屍滅跡，死無對證。”
魏應亡沉聲道，略思索了一會兒，擡頭望向鬥星移。
“屍體你還保留着嗎”
鬥星移點點頭，“宮裏運不進來，我將屍身運到了平陽侯府，你從前的獨院裏。”
“很好。”
魏應亡轉頭看向唐嬤嬤，“不知可否出宮驗屍”
“這”，唐嬤嬤有些猶豫了，“到了傍晚各個宮門就落了鎖，沒有皇上的令牌，任何人等不許出宮況且若是出宮，皇后必然會知道”
聽到唐嬤嬤推辭，魏應亡的眸光暗了暗。
“若是麻煩，那就算了。我再想別的辦法。”
魏應亡立刻改口道，唐嬤嬤反而更加不落忍了。
“老身這裏倒是有一塊皇上的手牌，可是卻只能供一個人出宮”
唐嬤嬤猶豫着說道，魏應亡的眸子倏然一亮。
“有這一塊就足夠了。嬤嬤你拿着手牌從城門口出去，我自己翻牆出去，我們在城門口會和便是。”
魏應亡快速說道，唐嬤嬤又是一陣錯愕。
“小主竟有如此好身手”
這回倒是輪到魏應亡不好意思了。
“我哪裏有這種身手，不過是用這個而已。”
魏應亡從鬥星移手裏接過自己常用的飛虎爪，在月光下將飛虎爪拋到了附近的城牆上，示範給唐嬤嬤看。
“原來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就走吧。”
唐嬤嬤下定了決心，魏應亡便在鬥星移的掩護下成功避開了侍衛們的巡視，翻過了宮牆。
誰知宮牆之外，唐嬤嬤竟然牽着一匹馬慢悠悠地出來了。
二人騎着快馬一路直奔平陽侯府，進了漱玉院。
“小姐”
正守在屍體旁邊的紅影與平兒一陣驚呼，喜上眉梢，可轉瞬間就掉了眼淚。
紅影一股腦扎進魏應亡的懷裏，“聽說你進了慎刑司，你過得好不好啊，他們有沒有虐待你啊，小姐，我好擔心你啊，你讓我也跟着你進宮吧”
紅影哭哭啼啼地說道，魏應亡微微一怔，低頭看着死死摟着自己的紅影，不知道說什麼好。
半晌，魏應亡也只是伸手摸了摸紅影頭上的小包子，鼻尖也是一酸。
大概這就是被人惦念的感覺吧。
如此美妙。
“好了好了，你快起來吧，姐姐是來辦正事的，哪裏有空聽你在這兒哭哭啼啼”
平兒的臉上也有些悲慼，卻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反而上前一步將紅影也拉了過來。
魏應亡這纔將目光落在紅影與平兒身上。
許是沒有大人陪伴的緣故，這兩個人長大了許多。
紅影臉上的嬰兒肥下去了許多，隱約出落了點大姑娘的模樣，眉眼也都俊俏了許多。
平兒的臉也更顯堅毅，個子也一下子竄起來老高，儼然高出紅影一大截了。
明明是個弟弟，卻一臉嚴肅地拉着紅影，像個負責又刻板的哥哥一般。
瞧着這樣的紅影和平兒，魏應亡不由得有些想笑，也多了幾分擔心。
希望她們可以就這樣開開心心地長大，不用見識人間疾苦，不用過像自己這般逆着風霜刀劍而行的日子。
或許再過幾年，等他們能自立了，有一技之長了，就讓他們離開這裏，離開自己身邊吧。
魏應亡的眸光暗了暗，不再去看她們二人，徑直走向屍體。
屍體被一堆冰塊圍繞着，倒是沒有腐爛，奈何被燒得面目全非，通體黢黑，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辨別身份的東西，更看不出人是怎麼死的。
瞧着這樣的屍體，唐嬤嬤不由得有些失落，心說難道就要這樣無功而返嗎
可身旁的魏應亡卻沒有太過於沮喪，反而伸手在屍體的喉嚨處按了按。
“沒有喉結，死的是個女人。”山河表裏追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