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吧。”
皇上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意思就是讓魏應亡自己揣度着做。
而依照皇上對魏應亡的理解,她必然會用手段殺了皇后。
如果真能爲自己除了心腹大患,那麼貴妃的名位,倒是真的可以給她。
皇上心裏兀自還想用這“貴妃”之位,作爲天大的恩寵賜給魏應亡,誰知魏應亡已經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她沒有片刻耽誤,直接去內務府拿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甩開了王嬤嬤和王有德,等到傍晚時分,直接去了坤寧宮。
皇后大門緊鎖,謊稱身子不適,並沒有要給魏應亡開門的意思。
這會兒應該正焦急地等着李相的消息。
“我剛從宣同回來,有什麼話,皇后直接問我不是更快嗎”
魏應亡直接對大宮女說道,後者眼珠微轉,將此話帶給了皇后娘娘。
“那便讓她進來吧,本宮也好試試她的虛實。”
皇后眉目轉冷,拿出上位者的氣勢,打扮得十分華貴,坐在主位等着魏應亡。
不過這一切在魏應亡看來,只是虛張聲勢罷了。
“皇后金安。”
魏應亡十分敷衍地福了福,將手裏拎着的一個籃子放在了地上,並沒有要呈給皇后的意思。
“跪下。”
皇后上來就讓魏應亡跪,掌事大宮女立刻將魏應亡身後的那把椅子撤走了,按着魏應亡就要跪。
魏應亡站在那裏沒有動,身上暗暗使了力氣,任憑大宮女如何使勁,就是按不下魏應亡。
“本宮沒有犯錯,爲何要跪”
魏應亡直言頂撞道。
“大膽魏嬪去了一趟宣同城,便愈發沒有規矩了。本宮是皇后,你是妃嬪,要你跪,你敢不跪”
皇后疾言厲色道,魏應亡絲毫不爲所動,甚至還輕蔑地一笑,淡淡吐了一句。
“我敢。”
這話將皇后咽地難以置信,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這才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就憑你剛纔說的那句話,本宮就可以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皇后笑着說道,一旁的大宮女也笑得十分狠厲。
“看來慎刑司的苦頭,還是喫得少啊。奴婢這就送您去,好好學學吧”
大宮女說着,拍了拍手,就要請侍衛們進來。
魏應亡卻冷冷一笑,從懷裏亮出聖旨來。
這聖旨,還是她去宣同賑災時皇上給的聖旨,但侍衛們不知道里面寫的是什麼,看見聖旨,便頓住了腳步。
皇后也是一驚,沒想到皇上竟然讓魏應亡來傳旨
那聖旨裏面是什麼
不會是要廢了自己吧
那邊皇后還在揣度聖意,這邊魏應亡已經對着侍衛們揮了揮手。
“這兒沒你們的事,出去當好自己的差。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進來的,格殺勿論。”
魏應亡下了死命令,幾個侍衛猶豫了片刻,都乖乖低頭退了出去。
屋裏再次剩下魏應亡與皇后,還有掌事大宮女三人。
皇后此時已經收斂了神色,拿出了平日的高華氣度,平靜地望着魏應亡。
“宣旨吧。”
“跪下。”
這回,倒是魏應亡讓皇后跪下了。
皇后再不願意,此刻也只能屈膝跪在地上,等着魏應亡宣旨。
“皇后李氏,私通匈奴,陷害賢妃,殘害忠良,賜死。”
魏應亡拿着聖旨,裝模作樣地說道。
“不、不可能”
皇后的眼裏寫滿了惶恐,難以置信,她猛地站起來,一把奪過魏應亡手裏的聖旨,一目十行地看過來,忽然大笑出聲。
“你敢假傳聖旨”
皇后說着,便將那聖旨狠狠地朝着魏應亡砸過來,魏應亡略一伸手,便接住了那聖旨,收起來,兀自放回懷裏。
“你覺得皇上會有明文書寫,要賜死你嗎”
魏應亡反問道,皇后蓄勢待發的氣勢瞬間就泄了,整個人僵在那裏,似乎在急劇思索着什麼。
“私通匈奴,陷害賢妃,殘害忠良”
魏應亡的話在皇后的腦海裏不斷重複着,一遍又一遍,最終變成催命的詛咒。
彷彿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都被人抽走了一般,皇后臉色一白,整個人向後倒去。
“娘娘”
大宮女驚慌不已,疾步衝過去拉住皇后,將其扶到主位上坐下,又是遞水,又是拍背,好一陣才堪堪平息下來。
“奴婢去請太醫”
眼看着皇后好些了,掌事大宮女立刻說道,冷眼剜了魏應亡一眼,“都說了娘娘身子不適,魏嬪這是發的什麼瘋,非要到這裏來鬧這一場,不怕咱們告到皇上那去嗎”
大宮女說着,就要請魏應亡出去。
“不必了。”
皇后低聲道,這一聲說出來,聲音是無比的嘶啞,無力,哪裏還有半分皇后平日的氣度
倒像是個臥病多年,自知將死的主母。
大宮女驚愕地微微擡了頭,看向皇后,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皇后。
“你去請太醫吧,不要太醫院的,要濟安堂的劉大夫。”
皇后低聲說道。
大宮女一驚。
濟安堂的劉大夫可是皇后在宮外的暗樁,若非必要,皇后從來不叫人去,就是怕打草驚蛇,如今竟然當着魏應亡的面說了出來
“娘娘”
大宮女試探着問道,皇后卻只是擺擺手,痛苦地捂着頭。
“快去吧,本宮難受得很。”
“是”
大宮女哪裏還敢耽誤,當即便飛奔出去。
屋裏只剩下了魏應亡和皇后。
“你倒是有善心。”
魏應亡淡笑着看向皇后,自己將門關了,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跟了本宮多年,一向最是忠心,縱然愚笨了些,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事已至此,也沒必要把她的命也賠進來了。”
皇后難得地說了這許多,語氣也十分平和。
魏應亡點點頭。
“皇上叫我來殺你,三天之內,讓你暴斃而亡。我想好了,今天就送你上路。”
魏應亡低聲說道,皇后卻像是沒有聽見這話似的,兀自出神地望着緊閉着的門。
“你看這紅牆綠瓦,花團錦簇,瞧着多熱鬧。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匯聚在這裏了一般。可這宮裏可真是冷啊。”山河表裏追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