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毅的聲音帶上一些冷意和一些難以置信，他都以爲……沒想到……
還真是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啊！
楚青耀嘴角揚起，似是嘲諷，又似是冷笑，看着面前這個這麼多年日思夜想來都想弄死的人，開口道：“沒錯，少城主這下記起來了嗎？”
甘毅臉色一沉，這一刻，他終於是明白，那個一開口時的少城主，究竟是何意。
楚家覆滅，可以說正是他收心的開始，具體是因爲什麼呢？距離太久，已經無法記得了。
但他還記得，那段時間，就是他對外宣稱自己就是少城主的時候。也就是那次過後，他終於知道，自己並非甘益血脈，而是一個領養的人，不論怎樣都無法繼位的外人。
他已經對城主之位癡狂，明明還有其他值得可以去追尋的，但他這個時候眼裏，整個腦子裏就只有這個念頭。
加上太多人死在自己面前，說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心情有所觸動的他，也就在這時，改變了！也就是後來人們記住的那個甘毅，過去的甘毅不知是死了還是如何，總是就那麼被人遺忘了。
人也許就是這麼奇怪，當一個爲善者做了一件相反之事，那麼他的身份立即就會發生轉變，而同樣的到理也可以用到爲惡者身上。
“呵呵，看樣子，少城主是記不得了啊！”
看到甘毅恍然又有些惘然的樣子，楚青耀身體不禁踉蹌一下，幾乎已經化作夢魘籠罩他的事情，而在甘毅這裏，卻是連記住都不值得被記住。
“少城主，我幫你回憶一下吧，你爲什麼會對我楚家出手。”
楚青耀神情無比的淒涼，風在這一刻也帶上悲傷，變得輕柔，一起一伏。
“一個女孩！”
“一個小女孩！”
楚青耀伸出一根食指，先讓甘毅看清楚，然後面向臺下，眼神決然淒厲通紅，他不僅要讓甘毅知道，還要讓這些人把楚家遺忘的人都給記起來！
“僅僅只是撞到了你，不小心將糖葫蘆上的糖抹到你的身上！”
楚青耀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她道歉了啊！她當場就道歉了！”
“你是畜生嗎！”
“當天，他就追上楚家，讓家裏交出妍妍。”楚青耀又面對全場觀衆，指着甘毅，控訴他的惡魔行爲，說道小女孩名字，他就側頭再看向甘毅，“對了，你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妍妍的名字吧？她叫楚妍妍！”
“你不記得沒關係，我記得！”
楚青耀聲音嘶吼擲地有聲，“每一個楚家人我都記得，今天我都告訴你他們叫什麼！”
“當年，我楚家是什麼樣，在場老一輩的諸位都還記得吧？”
面對這樣的詢問，在場甘城的老一輩不禁老臉燥紅，因爲他們真的忘記了，沉浸在甘毅對他們的好後，漸漸把楚家一事丟到記憶角落，連想都無法想起。
“少城主，那天你就是這麼在楚家，不斷宣稱着自己是少城主，是甘城未來的城主，如果不把妍妍交出來，你就會讓楚家在甘城消失。”
“住口，不許再說了！”
甘毅呼吸粗重，眼睛裏佈滿了血絲，，已隱隱呈癲狂之色，它斥聲阻止楚青耀，不讓他再說下去，因爲那一聲又一聲少城主，就像是在嘲諷，讓他回憶起不堪的往事。
“讓他說。”
飛行靈器上，甘益淡然開口，當年他聽的是甘毅那個版本，當真還以爲楚家做了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要謀反，被甘毅及時發現，並且處置了。
加上自己派去保護他的隨從也是這麼說的，當時也就信了。
所以在此事上，他非但沒有處置甘毅，反而還嘉獎了他。
“沒想到自己竟是被矇騙的那個。”
甘益有些後悔，爲什麼沒有早點聽懂女兒的話，不然就不會讓這麼一個禍端長大了。
一旁，尉遲長老看着臺上楚青耀，眼中有光在閃爍，心裏不斷驚歎，“像，實在是太像了！”
沈青雲在這時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看到楚青耀的眼神不太對勁，原來是這麼大的深仇宿怨，能夠壓抑自己這麼久，對心神也是一種極大的折磨。
“臥薪二十餘年，只爲今朝。”
沈青雲不禁感嘆佩服，隨即又嘆息一聲，“只是，今天就想要報仇，恐怕沒那麼容易，而且恐怕還要失敗。”
他又如何看不出來，兩人之間有一條暫時還無法逾越都差距。
甘毅比他強，這是不爭的事實。
“呵呵，甘城主，我之所以不恨你，是因爲也就你還有些人樣了。”楚青耀擡頭，望着甘益，對甘城沒有半點歸屬感的他，情緒正激動，心裏想的話就不用過腦，直接說出來。
甘益：“……”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竟然明白了其中的含義，當年他念及楚家對甘城所做的貢獻，就命人去打掃，讓人入土爲安，沒想到倒是成了有些人樣所的了。
不過他也沒有怪罪，如今知道真相，他心裏對楚家升起深濃的愧疚，只是已經無法彌補。面前此子，是楚家唯一遺孀了吧？
所以任他說吧，自己不會生氣，這是他應得的，也是虧欠。
情緒宣泄過後，楚青耀心裏只剩下無盡的恨意，剩下的話也不想再說，因爲這，就像是在它的傷口上撒鹽，割肉，一次又一次！
楚家沒有交人，而結果已經呈現。
“少城主，你還想聽嗎？”
“楚家全部淪陷，孩童被你用長矛刺穿，高高懸掛，大人不論老小，死後割舌挖眼。”
“呵呵呵，至今爲止我都還記得啊，他們死不瞑目的樣子！”
聽着蘊含無盡悲傷的話，全場所有人心中忍不住爲之一顫，不禁開始反思，當初的楚家對甘城人也算不錯，可是怎麼就忘了呢……
好像是，甘毅將原本屬於楚家的一切，都送給了他們……
楚家一切，都被甘益當做獎勵，給甘毅了，而他又將這一切給予給在場的一些人了。
“老朽有愧，回去便將屬於楚家的店鋪交還給楚家。”
人羣中，有名老者聲音顫抖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