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沉着臉，如果可以他並不想和沈青雲說這些有的沒的，可現在什麼都不是他能夠做主的了。因此，沈青雲說什麼，他都要奉陪。
“修爲超越靈相境，進入鬼谷會被鬼谷內的神祕力量侵蝕神智。最終變成一個只知道殺戮的怪物！”顧陽道，這在藏經閣內有記錄，並不是什麼祕密。
“那你知道爲什麼會被侵蝕嗎？”沈青雲又問。
這次，顧陽沒有回答，而是微微搖頭，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很誠實。
“修爲超過靈相境，其自身便能夠自主吸收天地間的靈氣來補充自己丹田所缺。這一點，是靈相境及下面境界所不能夠的。”
沈青雲伸手在虛空抓了一下：“而在鬼谷中，最缺乏的，便是靈氣。”
這點，顧陽也知道。在鬼谷中的這段時間，補充靈力的消耗也只能使用在丹殿忍痛購買的丹藥。根本不敢吸收鬼谷裏的力量，就怕被那股力量侵蝕心神。
可是，沈青雲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麼？”顧陽沉聲問。
“你還不明白嗎？”沈青雲看着他，眼神平靜：“鬼谷裏的力量不管對於任何事物都能夠侵蝕，關鍵就在於是否吸收了這種力量。”
“超越了靈相境，自身能吸收外在能量。而鬼谷，最缺的是天地靈氣，最不缺的，便是能夠侵蝕心神的力量。而那些迷途進入鬼谷的動物也是如此，他們沒有靈智，餓了，便喫鬼谷的東西。如此一來，也算是被動吸收了。”
沈青雲脣角微掀，看着顧陽：“我這麼說，你可明白？”
不等顧陽開口，兩方的大陣已然變化，隱約間，有轟隆聲響起。
陣法運轉，這方天地的特殊力量，以肉眼可見的形式被吸入陣法中。陣法裏，頓時瀰漫起黑中帶紫的煙霧，顏色由淺變深。
嗅得這煙幕裏帶有一絲連靈魂都會爲之顫抖恐懼的味道，顧陽神色頓時大變，怒視着沈青雲，幾乎是咆哮着嘶吼出來：“你究竟想做什麼，你這樣跟直接殺掉我們所有人有什麼區別！”
“還好，你還沒有笨到無可救藥。”沈青雲笑着說，話語裏似是順帶讚了一聲顧陽。
顧陽也沒有因爲沈青雲的話神色有絲毫舒緩，聲音冰冷開口：“你就是個魔鬼！”
沈青雲聞言笑了笑，道：“當然，以你的實力一炷香時間肯定可以把所有陣法破開。”
沈青雲這話並不是看不起顧陽的實力，是事實就是如此，他對自己佈下的陣法有信心。沒有一炷香，顧陽絕對不能破開陣法！
聽沈青雲說這話時，顧陽的臉色已經完全陰沉下來，不是因爲沈青雲肯定自己只能一炷香打破陣法，而是因爲，他只有半柱香的時間！
知道現在，他明白了沈青雲口中所說的大禮，究竟是什麼意思了。只需要半柱香，鬼谷裏的力量便會在陣法裏徹底充盈，到那時，就算自己打破陣法，放出來的，恐怕就是一羣被侵蝕的心神只知道殺戮的怪物了！
避免他們在鬼谷成長，到時顧陽也只能出手殺掉他們了。
可，這跟一開始的結果有什麼不同？！
顧陽心裏恨，恨沈青雲下手之狠。全然不把人命和同門情誼放在眼裏！
“你這樣的魔鬼，遲早會遭天譴！”顧陽怨恨的說。
“我是否會遭天譴，那就跟顧師兄沒有半點關係了。”沈青雲毫不在意顧陽的詛咒，笑着說：“你只有半柱香時間，現在已經過去不少時間了。”
顧陽猛然一驚，原來在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浪費了不少時間。
顧不得再去怨恨沈青雲了，顧陽手裏出現一柄圓月彎刀，刀身上繁雜的花紋散發着令人心驚的靈力波動。
沈青雲見狀，眼睛微眯，這倒是超出了意料。有一柄五階靈器輔助，加上顧陽靈相境的修爲，恐怕要不了一炷香就能夠破開陣法。
只是，這還不夠。
顧陽舉起彎刀， 刀光亮影，一道刀氣匹練脫刀飛出， 直直朝陣法斬去。
看到這一幕，不僅陣法裏的人面露驚喜，就連顧陽神色也微緩。看來這陣法並沒有那麼厲害，一切都只是沈青雲在危言聳聽罷了。
但很快，這被割出的裂縫竟然開始癒合，不到三息，這條裂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見狀，顧陽稍緩的臉色也再度緊繃，這陣，果然不是那麼好打破的！
牙齒緊咬，顧陽周身靈力暴動，在他身後有一道象影凝聚，化作實體後大象發出一聲嘹亮的叫聲。顧陽又是一刀砍在陣法光幕上，沉喝一聲：“給我踏扁它！”
大象又發出一聲象鳴，身形驟然增大數倍，越過顧陽的身體，一雙粗壯的象腿踏上光幕。
看起來堅硬的光幕在象腿踐踏上去的瞬間變得柔軟無比，被踐踏的位置凹陷下去一大片。
顧陽也連斬出三道刀氣匹練，三道匹練，一道威勢勝過一道，最後一道甚至讓人看起來就覺得鋒利刺眼。
可斬到光幕上，光幕也會被斬出一條裂縫，幾個呼吸後也消弭得一乾二淨。一點用都沒有！
“再來！”
顧陽不甘，大喝一聲，全力爆發，超越了靈相境初期卻遠遠沒有達到靈相境中期的氣息爆發。鬼谷裏，也隨之颳起大風，沙塵四起。
巨象也似乎被激勵，身形更加凝實，巨大的身體越上天空，在空中踏出華麗的兩步後直直墜落下來。
下方，被困在陣法裏的人仰着頭，看到巨象那龐大身軀直直落下來，心中頓時一驚，面容略帶驚恐。雖說知道這是顧陽在救自己，可看到這一幕，任誰也無法保持平靜啊！
這麼大的身體，落下來不會被壓成肉餅吧……
有人心裏擔憂着，不過他心裏的擔憂似乎不會被實現。巨象落到光幕上之後，也確實被壓塌陷了，可接下來它竟然被光幕的反彈給彈飛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陣法內黑色煙幕逐漸濃郁，顧陽也是看着光幕，嘴裏不停的喘着粗氣，雙眼急出了血絲。看着光幕裏自己的隊員不停的敲擊着光幕，濃郁的煙幕已經讓他們的呼吸感覺到困難。所以他們也開始嘗試從裏面擊破陣法……
但這一切都無用，他們的實力還不如顧陽，連顧陽什麼辦法都用了，法術也施展了。可都無法對光幕造成傷害，就算打出裂縫也會在幾個呼吸內癒合，
“半柱香，快到了。”
顧陽心裏想着，幾乎耗盡了靈力的他，就連心聲也是如此的虛弱。
轉身看向沈青雲，顧陽眼中帶着祈求：“你要怎麼樣才肯放過他們？”
“放棄了？”沈青雲不屑道。
顧陽沒有回答，只是閉上眼睛，默默地低下自己的頭。
這個舉動，已經說明一切。
“看來你也不過如此。”沈青雲嗤笑，眼中，滿是對他的不屑。
“住嘴，你有什麼資格說顧師兄！”
陣法裏，看到顧陽低頭，一個個也是眼裏急出了血絲，瞪着沈青雲。
聽到陣法中傳出的辱罵聲，沈青雲好似沒有聽到，對顧陽道：“你真的想救他們？”
聞言，顧陽立即擡頭，說道：“對，只要能讓你放過他們。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好，跪下，寫認罪書。”
此言一出，顧陽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屬於顧陽隊伍裏的人便又叫了起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讓顧師兄給你跪下，你算什麼東西！”
“顧師兄別聽他的。我要是變成了怪物，一定要讓我死在你的手裏！”
……
耳邊迴盪着衆人的話語，顧陽神色忽然平靜了下來，臉上平靜得不帶一絲表情。對沈青雲道：“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
“我從來不會食言。”沈青雲道。
“好！”顧陽說了一聲，沒有一點猶豫，膝蓋直接彎曲。
“顧師兄不要！”
當顧陽跪下那一刻，叫罵聲停止了，就連時間都彷彿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