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喚蘇嬤嬤過來。”半夏坐在房中。
“是，主子。”如意退下去。
不一會兒，蘇嬤嬤便來了：“夫人。”
半夏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你之前在哪裏當差？”
蘇嬤嬤沒有猶豫：“回夫人，奴婢先前在洛府當差。”
“之前爲何被主家發賣？”半夏很直接，“嬤嬤的爲人我知道，可別說是因爲偷竊被別人逮到了，我是不信的。”
蘇嬤嬤垂首：“奴婢對主子一片衷心，先前隱瞞不說，是怕給主家招難。”
“那如今呢？”半夏挑眉。
蘇嬤嬤心裏忐忑，如實道：“奴婢以前在洛府當差，最開始是在洛夫人院裏伺候的。”
蘇嬤嬤的思緒逐漸飄散，回到以前洛府當差的時候：“小姐在很小很小的時候生了一場病，病好之後，整個人乖巧懂事很多，也特別粘夫人。夫人憐惜她小小年紀沒了娘，又因爲自己沒閨女，便將她收在自己名下，記爲嫡女。”
半夏靜靜聽着。
“後來，夫人就把奴婢調去雪院伺候小姐，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無論奴婢做什麼，小姐都與我不親。小姐漸漸長大，特別喜歡自己搗鼓喫的，夫人疼愛小姐，就在雪院修建了一個小廚房供她使用。”
說到這，蘇嬤嬤打個顫：“小姐不喜歡做喫食時，有人在旁邊看着，我們都離得遠遠的…奴婢當時是無意間路過那邊的，不小心看到的。
當時才十歲罷，那麼小的人啊，手上拿着一隻小兔子，兔子的嘴巴被她紮起來了，喉嚨被她放了血，手上拿着剪刀，一點一點的在剪兔皮，之後是耳朵，她…用手把兔子的眼睛挖了出來，鮮血浸滿了手掌，滴落到地上。”
蘇嬤嬤說到這，深呼吸一口氣：“自那以後，我就一直暗中觀察小姐，發現她經常在廚房虐殺小動物，然後再把她們做成菜餚，給夫人喫。”
半夏疑惑：“所以，這就是你被趕出府的真正原因？”
蘇嬤嬤搖頭：“這件事情只有奴婢知道，奴婢一直很小心，未曾露出端倪，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奴婢怕是活不到現在。”
半夏轉而問起洛夫人：“她平時爲人如何？”
“相比一般的大家主母，洛夫人已是宅心仁厚，”蘇嬤嬤道，“小姐兩歲便養在夫人名下，已經過去八年，當時兩人感情已經很深厚，且當時小姐只有十歲，奴婢沒有證據，僅憑猜測，夫人是不會相信的。再者，奴婢怕說了，打草驚蛇。”
“那你究竟是爲何被趕出府？”
蘇嬤嬤道：“奴婢無意間看見小姐喝了一碗藥，味道很像夫人以前喝的保胎藥。小姐走後，奴婢悄悄拿了藥渣給醫館的大夫看，果然不出我所料。
後來小姐打着爲家裏祈福的名號去廣雲寺呆了一段時間，奴婢一直留在雪院，當時在廣雲寺發生了什麼，奴婢不知，只是小姐回來後，面色紅潤，且肚子竟然沒有大起來，一切又變得和往常一樣。”
“這件事情被她發現了？”
蘇嬤嬤道：“小姐只是有所猜疑，並不確定那人是誰，所以那幾年，雪院裏斷斷續續沒了很多下人，有的生病去世了，有的做錯了事情被責罰，有的像我這樣被髮賣。
半夏揉着眉間：“這事兒相公知道嗎？”
“大人之前問過奴婢。”
“下去罷。”
半夏面無表情坐在房間裏，一直到日落。
蘇母以爲半夏累了，就一直沒去打擾。
包子和飯糰今天也格外乖巧。
“吱呀”門開了。
蘇致遠脫下斗篷，在屋內呆了一會暖了身，才往半夏那邊走去。
“娘子今日心情欠佳，可是遇到了什麼事情？”蘇致遠摟着半夏，不小心觸碰到她的手，“怎的這麼冷？”
“蘇嬤嬤都與我講了。”
蘇致遠手一頓，微微思索，猜測：“娘子可是今日上寺廟發生了什麼事兒？”
“嗯，不小心撞見了洛雪和齊王的好事兒，”半夏面色有幾分凝重，“她已經有所懷疑。”
蘇致遠抱着她：“沒事的，我在呢，一切有我。”
蘇致遠看半夏依舊皺着眉頭，安慰道：“她蹦噠不了多久了，她和齊王的事兒有周王的手筆在裏面，我們暫且看着，很快一切都要結束了。”
雖是如此說，第二日蘇致遠又買了幾個壯漢，輪流守在小院裏。
如意也寸步不離的跟着半夏。
一晃五六日過去，風平浪靜。
所有的陰謀詭計像是狠狠被壓在一處，只等着合適的時機爆發。
終於……
“主子，江府送來了請帖。”
蘇嬤嬤擔憂得看着她：“夫人可要赴約？”
“嗯，該來的躲不掉，明面上的手段的總比暗處使絆子好。”
翌日，半夏準時赴約。
洛雪的貼身丫鬟，一大早就站在門口等着。
“蘇夫人，”芍藥福身，“少夫人讓奴婢在這等夫人，請隨奴婢來。”
“勞煩姑娘帶路。”
穿過曲折遊廊，芍藥領着半夏來到偏廳，淡淡的煙燻味飄散在空中。
“蘇夫人來了，請坐。”偏廳裏只洛雪一人。
兩人閒聊了一會兒，洛雪道：“我與夫人有幾句體己話要說…”
說罷，有意識看了如意一眼。
半夏低頭輕笑：“沒想到江少夫人與我如此投機，如意，去外頭等我。”
如意不動。
“怎麼？現在連本夫人的話都不聽了，是不是隻有相公才能使喚的了你！”半夏假裝佯怒，說出的話似是而非，讓人想入翩翩。
洛雪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很快淡去。
趁着如意退下的功夫，半夏端起茶杯，藉着寬大的袖子遮掩，意念控制空間，拿出一顆解毒丸服下。
看着半夏喝茶，洛雪嘴角的笑更深些。
兩人一聊很久，相互試探，刀光劍影。
半夏起身：“今日多謝江少夫人款待，天色已黑，我就先回去了。”
洛雪坐在上座未動，笑道：“今日向夫人討了不少育兒經，日後還得多來往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