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少林派爲首的正道一方要與梅花盜嫌疑人楚樓鈞一方進行“約戰”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飛快傳開去，整個江湖立時沸騰起來，不知多少目光集中到小小的興雲莊上。那些原本就趕往興雲莊的江湖人士更是紛紛加緊了行程日夜趕路，爭取在“約戰”前趕到興雲莊。至於已抵達興雲莊裏的數千羣豪，有聯繫少林派主動請纓要求出戰的，也有探聽雙方出場名單和順序的開設賭局的，甚至有支持楚錚一方的高手，到少帥軍的營前自薦，表示願意出一分力一時間整個江湖都被這次“約戰”攪動得風起雲涌。“約戰”的地點是由少林派選定的，並非在興雲莊內，而選了興雲莊附近的一處平整山腳下，不遠處就是斜斜的山坡，便於江湖羣豪們能在高處清晰地觀看這次約戰不過據傳出來的消息稱，這個地點是江湖百曉生建議的，理由是有斜坡在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擋住少帥軍騎兵的衝鋒。場地既然是少林派選定的，準備工作自然也交由正道一方來負責。從約戰決定下來後開始，少林派的和尚便在山腳處清出一大片的空地用作“擂臺”，還提前準備茶水，以及從各大門派抽調了人手用於維護現場秩序。時間很快來到約戰當天，太陽纔剛剛升起一人高，山腳四周已是人山人海，人數竟達到過萬之數，各門各派各幫各會各世家各宗族的人士蜂擁而至，各種口音都有。而斜坡上大概劃定了區域，支持楚帥的大多坐到了左邊，支持正道一方的卻坐到了右邊，而中立的則被安排到了中間位置，成爲一道隔離帶，倒也避免了衝突。當然，江湖人士實在太多，不乏本身就有仇的，甚至有爲了好的觀看位置而爆發些口角衝突引起混亂的，都被維護現場秩序的“知客”勸住，不影響大局。程靈素、水笙和李文秀來到山坡靠右邊的正道觀衆區域，選了半山腰一個順風的角落坐下。水笙朝下面望去，只見山腳下是一大片掃乾淨了積雪的平坦堅實土地，被人用紅繩圍成了個寬闊的長方形擂臺，長寬起碼有二三十丈，比尋常擂臺大了十倍不止，不禁嘖嘖稱奇。再順着擂臺向兩邊望去，分別設了幾排座位，左邊掛了一面“楚”字大旗，顯然是留給給楚大哥一行的重要人員，目前只有十餘人在那裏忙活。擂臺遙相對應的另一邊，豎起的“替天行道”大旗下，則已坐了兩三百人，看樣子是這次“正道臨時聯盟”的相關人員，明顯聲勢更爲壯大。但當水笙的目光移回山坡這邊的觀衆席時，意外發現左邊觀衆區裏支持楚錚的江湖人士數量很是不少，起碼有四千多人，右邊觀衆區裏支持正道的反倒只有兩千餘人，而中立區域的也有四千多人。中立和支持楚錚的觀衆竟佔了大多數。這實在是讓人意外的一幕。水笙悄悄對程靈素道：“程姐姐，看來楚大哥的形勢真比傳聞中要好很多呢。就算混戰起來，真正會與他敵對的怕也就那麼一小撮人。”程靈素笑了笑。她沒去和楚錚見面，而是選擇混到了正道這邊的觀衆席來，爲的自然是萬一有什麼意外時，能順風釋放些毒氣，製造混亂。現在楚大哥那邊在明，她必須保持在暗，這樣才能隨時策應。不過依目前的局勢，似乎用不着自己出手了。看來果然還是公道自在人心，楚大哥在江湖上爲正道、爲百姓做了那麼多好事，豈是野心家們挑撥栽贓就能誣陷抹黑的再加上先前不知哪個笨蛋野心家對楚大哥各種低級卑劣的抹黑，更是讓人心生反感，這些人自然而然地選擇中立或者轉而爲楚大哥抱打不平了。見程靈素沒說話，水笙忍不住又低聲問道：“文秀妹妹，你看到楚大哥沒哪個是他”問出這話時水笙俏臉不禁泛起了兩朵紅暈，目光中也帶着期盼。她只看過楚大哥以前的模樣，聽江湖傳聞，楚大哥現在變得極爲英俊好看，這點也從李文秀這邊打聽到了。想到不久後就能重新看到楚大哥，水笙心跳加速起來。李文秀其實也一直在看着遠處“楚”字旗下面的人，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李文秀的眼力很好，想看清那邊的人臉還是不成問題的。她搖搖頭：“楚大哥還沒來呢，那邊的是楚大哥原本的親衛人員，在提前戒備，查看有沒有陷阱什麼的。”李文秀心中涌起一股感動。她認出這十幾個全是一起去擂鼓山的熟人，那重傷剛剛痊癒的朱權也在其中。這些人明明都已被楚大哥安排到比較好的職位上了，聽聞楚大哥的事，卻全都義無返顧地趕了過來，重新擔當起親衛的角色楚大哥，確實是個了不起的大英雄。也只有這樣的大英雄，才能讓人從心底裏尊敬、愛戴和願意追隨左右，不離不棄。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瞟了眼旁邊的兩個姑娘。她怎可能看不出這兩個姑娘的滿心情絲都系在楚大哥身上李文秀暗歎口氣，倒沒什麼喫醋之類的妒忌心，因爲她知道現在陪在楚大哥身邊的是他那漂亮可愛的小師姐。她和這兩個姑娘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病相憐。太陽漸漸升高，“楚”字旗下還是沒增加人數，三個姑娘周圍卻已多了很多各派弟子。有崑崙派弟子見水笙漂亮，便開口搭訕，不過見李文秀三人沒搭理他們，而師門的留守長輩又在旁邊，都沒敢放肆，只得悻悻然地和同門聊起天來。“哎，你們說楚樓鈞什麼時候纔來”“應該快會來了吧說不定還在頭疼着出場的人選呢，嘿，與我們這邊大批絕頂高手不同，他那邊真正的高手屈指可數。”“聽說楚樓鈞能與獨孤求敗打成平手，他出場那一戰，不知道誰敢當他的對手”“不知道呢，師父師孃帶着十幾個師叔伯和年長的師兄們全去了擂臺邊的觀戰席上，也沒提前和我們說。不過據說是雙方在比試開始前才提交登擂順序名單，一旦定了就不能變更，事前誰也不知道對手是哪位。”這些人雖然有點幸災樂禍之意，但出奇的是沒人提及梅花盜的事，似乎他們更看重這次約戰本身，而非梅花盜的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陽已爬上了頭頂，午時快到了。這邊擂臺右邊“正道臨時聯盟”座位上已是人頭涌涌，起碼有五六百人，前面兩排全是清一色的僧人，後面則是各派掌門及輩份較高者，無一不是江湖上極有名氣的高手。觀衆席這邊，各派的師父或者師叔伯之類的長輩一邊向弟子們介紹那些有名望的高手、猜測哪些人會出戰，一邊皺眉望着興雲莊的方向。忽然間轟隆隆密集的蹄聲由遠而近，一條黑線如潮水般衝近，就連腳下的土地似乎都隨之抖動。只見大隊披甲騎兵有如潮水般疾馳過來，蹄聲如雷，聲勢駭人至極，在場人數雖衆，卻無不色變。“停”伴隨着一聲號令，那些騎兵在靠近擂臺三四十丈時齊刷刷地停了下來。看他們整齊劃一的動作，那高舉着的雪亮馬刀，沖天的殺氣撲面而來，讓人望之膽寒。“收刀敬禮”又是一聲號令，所有高舉的馬刀立時回鞘，騎兵們橫臂於胸，低頭躬身行禮。“預祝楚帥旗開得勝”兩千騎兵齊聲高呼，聲震雲霄，在四野迴響，也震得衆人膽戰心驚。數十騎從騎兵大隊中排衆而出，奔到擂臺邊的“楚”字旗下。後面的兩千騎兵則齊刷刷地緩緩後退百餘丈，下馬待命，但那無形的威壓依然讓人大氣都不敢透。衆下趕緊將目光從那兩千殺氣森森的騎兵身上移開，落到擂臺邊的那數十騎身上。這時那數十騎已翻身下馬，有男有女，人人精神抖擻，氣度不凡。爲首的年輕男子相貌俊逸，一襲月牙白的長衫，腰束錦帶，腳踏軟底長靴，披着湛藍色披風，披風隨着寒風揚起，使得他本來儒雅的身姿透出一股凜然威風。觀衆席中首先有人認出來了，大叫道：“是楚帥，楚帥來了”哇啦一聲，無數人從山坡上站了起來，目光全落在當先的年輕男子身上程靈素、水笙和李文秀更是心頭大震，三雙眸子定定地鎖在楚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