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道,”小姑娘家可得好好教,不能這樣。”
雪團兒學着她,搖頭晃腦地說道,“不能這樣。”
孫氏被她逗笑,“那該怎麼樣。”
她還是學舌,“那該怎麼樣。”
孫氏道,“像個小鸚鵡似的。”
她這會不學了,奇怪道,“小鸚鵡。”
孫氏認真解釋,“小鸚鵡是鳥兒,會說話,長得好看。”
雪團兒捧着小臉,“孫琅,漂亮。”
關盼呵斥道,“你怎麼喊祖母的名字!”
鍾錦前日教她認家裏人的名字,她都記得住,也跟她說不能瞎喊,小孩子哪裏知道這些,她忽然想起來,就喊了。
“盼兒,不生氣。”
她又扭頭和關盼說話。
關盼又好氣又好笑,孫氏摟着她親了一口,說道,“真真是我的心肝兒,沒事,喊了就喊了,我這名字好聽,要是不喊,就沒人知道了,日後我一死,你們找個寫個墓誌銘,上頭也是鍾孫氏,我這名字不喊,也是可惜了。”
“那也不成啊,”關盼哭笑不得,“您別這麼寵着她,她正是不知道輕重的年紀,寵壞了可怎麼辦。”
哪裏有小姑娘在家裏頭喊大人名字的,喊她和鍾錦就算了,親女兒也不能打,但是喊祖母的名字,實在不大好。
孫氏不以爲意,說道,“她小孩子,知道什麼,你別大驚小怪,把孩子嚇着。”
“再說了,侯府還操心她呢,咱家這丫頭,日後指不定嫁到哪兒去,到時候想寵着,也不在身邊了。”
孫氏說道。
孫氏總覺得孫女是要嫁到皇城去的,她有那樣顯赫的外祖家,等着她的,該是榮華富貴喫纔對,但榮華富貴也是枷鎖,孫氏就想寵着孫女兒。
關盼心想,她纔不會把女兒嫁得那麼遠去受委屈,那些人知道她娘是私生女,指不定怎麼欺負人呢。
但這話她沒說,只說道,“您方纔還不許罵人,喊大人名字就行了。”
“我樂意,你別管。”
孫氏道。
孫氏確實有點兒高興,她們女子名字,嫁人之後就沒有了,年輕時候和她一起的手帕交,也早就分散各處,她的大名,怕是沒人能記住。
雪團兒根本不怕她娘,坐在孫氏懷裏玩兒,關盼還有其他事情,沒待多久。
下午鍾錦回來,和兩個孩子一起玩兒,雪團兒喊着鸚鵡鸚鵡的,鍾錦便問了這事兒。
他更痛快,抱着女兒,帶着兒子,看關盼睡午覺還沒起來,跑到賣花鳥的街上,給女兒挑了兩隻鳥兒,一隻鸚鵡,會學人說話,另一隻就是個雀兒,叫聲好聽。
積玉也瞧得喜歡,但是有些擔心,路上說道,“爹,我娘要是知道,會不會生氣,她中午還跟我說呢,雪團兒喊了祖母的名字,很是沒有規矩。”
鍾錦倒是不擔心,女兒還喊他名字呢,道,“沒事,她還小,你當哥哥的,以後好好教導她,這不就行了。”
積玉心想,他怕教不了妹妹的。
等關盼下午睡起來,就聽見外頭有說話的,什麼恭喜發財,吉祥如意之類的,來回的說,其間夾雜着雪團兒歡快的小聲,還有拍手聲,可見她十分高興。
小狗在牀下小聲叫,貓兒跳到了她身上,關盼漸漸清醒過來,起身問道,“外頭幹嘛呢。”
關盼趿拉着鞋子,披着衣服說道,“我這哪裏是生了女兒,我這就是生了個活祖宗,真是要什麼給什麼,寵得沒邊兒了。”
關盼推開門出去,倚在門框子上說道,“鍾錦,你幹什麼去了。”
小狗蹭着她的腿,貓兒也跟着蹭,兩個小東西很快又滾成一團。
鍾錦笑着看她,隨即對鸚鵡說道,“太太吉祥。”
鸚鵡撲騰翅膀,也跟着學,“吉祥,吉祥。”
那雀兒也跟着叫了兩聲,聲音婉轉動聽。
不得不說,好聽的話說聽了都高興,關盼的臉色果然好了很多,鍾錦這才說道,“睡好了,還困嗎。”
關盼搖頭,“不困了,你倒是會哄孩子。”
積玉過來牽着母親的手,說道,“娘,我也喜歡吉祥和珍珠。”
關盼心軟,摸摸兒子的臉,說道,“你還怕娘把它們送走。”
積玉道,“我怕您說我玩物喪志。”
關盼用腳推推兩個小東西,說道,“你擔心的太多了,我也喜歡貓貓狗狗的,沒事兒,娘不會給你扔了的,這天底下你都找不到比娘更講道理的人了。”
積玉笑起來,他是男孩子,生來性子沉穩,很有主見,一向不愛撒嬌,這會子靠在母親身上,有些嬌嗔的意思。
鍾錦心想,果然還是兒子去哄最管用了,他已經愛失寵的邊緣了。
雪團兒也覺察她娘是高興的,大聲說道,“娘,看吉祥,看珍珠。”
關盼對鍾錦道,“這名字是你起的吧。”
鍾錦道,“對,你看多順口,你起的太麻煩了,孩子也記不住。”
“記不住什麼,”關盼說道,“雪團兒,小舅舅叫什麼名字。”
“關晗。”
雪團兒不假思索。
“娘叫什麼?”
“盼兒。”
雪團兒大聲說。
鍾錦改口,“聽着吉利,你不要計較這麼多,你看咱們家貓狗的名字,你現在都沒有想好。”
“那也不能管貓兒叫翠翠。”
關盼堅決不同意,鍾錦低頭,衝小貓喊道,“翠翠過來。”
小貓就過去了。
關盼氣得仰倒,“你是不是揹着我喊它來着!”
“我都說了不能叫翠翠的!”
聽關盼喊了翠翠,小貓噌得溜回來,朝關盼喵嗚喵嗚地叫。
鸚鵡在籠子裏學貓叫,也是喵嗚喵嗚的,雪團兒也跟着喵嗚起來,好像家裏養了三隻貓一樣。
鍾錦大笑起來,指着貓兒對女兒說道,“翠翠,誰是翠翠。”
雪團兒指着貓喊翠翠,關盼捂着胸口,積玉安慰他娘,說道,“沒事,娘,咱們還有一個,我們給小狗起名字吧。”
關盼還沒想好要起什麼,雪團兒便喊道,“花花。”
她說得快,鍾錦又攔不住。
關盼嘆氣,想摸女兒的臉,又想起自己沒洗手,說道,“不叫花花。”
“花花,花花。”
雪團兒還在喊。
大家都覺得小孩子不記事,其實雪團兒都記着,家裏有過一隻花花。
關盼問積玉,“你想起個什麼名字?”
積玉冥思苦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