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喫年夜飯,鍾錦抱着女兒,邊聽她一直“嚶嚶嚶嚶”地喊,鍾錦還當她餓地瞎喊,便拿了一塊肉塞到她手裏,她這小手手今日是特地洗乾淨的,衣服也不怕弄髒。

    反正在鍾錦看來,他姑娘的衣服多得很,隨便換弄髒了也不怕。

    雪團兒先說了一句“謝謝”,然後才喫起肉來。

    鍾錦笑着看女兒,只覺得心都要化了,認真回道,“不客氣。”

    她最近學會了這些客氣話,很是喜歡同人這樣交談,平時她幫着其他人拿了什麼東西,也要他們對自己說謝謝,甚至連翠翠和花花都被她逼着學說話,可惜貓狗都不會,所以現在吉祥最受寵。

    關晴看着外甥女,說道,“我們雪團兒真是可愛,這麼小就很有禮數了,她是不是像我?”

    關盼道,“你,不像,你從來都沒有消停過。”

    關晴不滿地看着姐姐,心想她也很乖巧的,她哪裏不乖了,她讀書明禮,是非分明,難道還不夠麼。

    關晗一向大不愛說話,這會兒在一旁說道,“二姐姐你可真是不知道深淺,你怎麼能夠和姐姐親生外甥女相比。”

    關晴拍他的頭,“就你話多。”

    關晗雖然不說話,但深情很明顯是在說,“這是實話。”

    關盼倒是沒有注意到弟弟妹妹說話,她還得照顧兩個孩子喫飯。

    雪團兒終於喫完飯,又拍着手喊起來,“嚶嚶,嚶嚶。”

    關盼這會兒也聽見了,扭頭喊道,“盈盈?”

    “哎!”

    雪團兒高興的應了一聲。

    謝容做得也不遠,她喝了兩杯酒,有些微醺,說道,“怎麼樣,我就說叫盈盈是最好聽的,我今日喊了一次,她便記住了。”

    關盼聞言,說道,“怎麼了,我起的名字也很好聽,她生下來的時候外頭下好大的雪,起個應景的哪裏不好。”

    謝容道,“俗氣。”

    關盼不甘示弱道,“那倒是比寶珠好一點。”

    鍾錦也不同意,“寶珠怎麼不好,觀音菩薩身邊的脅侍龍女便喚寶珠,我覺得很好。”

    鍾錦這個理由就是瞎找的當初取名,鍾錦和南平侯當初起個“寶珠”的名字,只是因着好聽且富貴罷了,哪裏會想到觀音菩薩,這還是積玉跟他爹說的。

    關晴在一旁火上澆油,說道,“姐姐,我還是覺得娘取名最厲害。”

    謝容把酒杯放下,朝着女兒笑笑,先對鍾錦說道,“你不信神佛,便是取了觀音爲小名,那也沒用,何況我取此名,本是想與積玉相映襯的,盈盈何意,自然是充盈滿溢之意,偏你們不聽,瞧瞧,這孩子今日聽我喊了幾回,晚上便這樣說,可見是喜歡的。”

    謝容什麼口才,夫妻倆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當然了,夫妻倆也不至於親自跟母親爭論。

    而且鍾錦倒戈得飛快,“是啊,不然日後就叫盈盈吧,積玉盈盈,聽着就富貴得很,叫雪團兒雖然好聽,但不夠大氣。”

    關盼瞪他一眼,神色很是有些哀怨。

    這人也倒戈地太快了吧。

    關正雲扶着妻子,無奈道,“你這人,喝了兩杯酒就要說胡話,怎麼又拿孩子的名字說事。”

    謝容嘟嘟囔囔,說道,“下雪多冷啊,我小時候在謝家,那些僕從心黑,不給我們送炭火,雪團兒、雪團兒的喊着,我聽着都覺得冷,還是叫盈盈,我盼着她什麼都有,什麼都能多出來,一輩子都不喫苦。”

    關正雲扶着妻子的肩膀,謝容很少提起過去的事情,關正雲也希望她能夠一輩子高高興興的,再也別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情。

    關正雲說道,“那以後都喊她盈盈吧。”

    謝容嗔道,“你早就該這樣的。”

    夫妻倆小聲說話,決定外孫女這個小名一定要改過來。

    關盼剛剛和鍾錦商量好,說是大家平日裏喜歡哪個,就喊哪個。

    關盼詢問積玉,“你喜歡哪個?”

    “都很好,”積玉不偏不倚,“娘,我還有其他名字嗎?”

    鍾錦道,“沒有,你一直都叫積玉,你外祖母起的。”

    關盼反駁道,“怎麼沒有,你爹想叫你萬貫,家財萬貫。”

    父子倆一起沉默。

    積玉迷惑地看着父親,“爹,以後我要是生孩子的話,爹可以不要給他起名字嗎,我覺得您有點像祖父,起名字都不是很好聽。”

    他要是叫萬貫,還怎麼去和朋友們玩兒,聽着也太俗氣,非常俗氣。

    鍾錦揉揉兒子的頭髮,說道,“你怎麼能夠這般和父親說話,給晚輩取名字,這是我該做的事情。”

    當爹的被兒子反駁,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積玉道,“人都有擅長的事情,爹擅長算賬,娘也是,會賺錢,外祖母就很會取名字,我覺得咱們家的晚輩應該讓她取名字。”

    這還真是謝容的長處,謝容聽見外孫這樣說,道,“等積玉有了孩子,我就該入黃土了。”

    積玉放下筷子,跑到了外祖母身邊,說道,“不會的,我今年八歲,等我十八歲的時候成婚,再過一年就有了孩子,到時候外祖母不過花甲之年,您和祖母,還有外祖父,都能夠長命百歲的。”

    孫氏摟着孫兒親了一口,說道,“好孩子,祖母要是真的能和你說得這般長命百歲就好了。”

    積玉便說起梅州城裏歲數比較大的老人,還說梅州城山好水好,說了好一通,把孫氏哄得高高興興。

    關看着兒子,心想自己到底是怎麼教養出來這樣乖巧的孩子來,真是上天垂憐。

    讀書習武都很用功,不像其他小孩,整日都喜歡玩兒,也會體貼大人,更不會胡作非爲,仗着家世欺負別人,關盼看着兒子微笑。

    雪團兒看着哥哥去玩了,也顧不得喫飯,跑到哥哥身邊去了。

    婉婉也看着他們,又打了個呵欠,倚在鍾溪懷裏。

    喫過晚飯,鍾溪要哄孩子睡覺,關盼把孩子交給她娘,便拉人一起打馬吊,年底事情多,她不得空,這會兒得空,又要守歲,便準備多玩一會。

    關盼玩得不多,不過她是最厲害的,關晴輸得最慘,她看着姐姐說道,“姐姐你可以去賭坊了,肯定比做生意賺錢來得更快。”

    關盼十分敏銳,擡頭盯了她一眼,“你好大的膽子,那地方都敢去!”

    關晴一驚正要解釋,關盼呵斥道,“你給我等着,回頭我和你好好說一說,你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關晴慘叫,“好姐姐,你饒我一回,我都輸得很慘了。”

    關盼不說話,叫她把今天的荷包都輸完了,關晴無奈嘆氣,心想自己也是嘴欠,什麼話都往外頭說。

    謝容領着兩個孩子回去,她有些醉,話也格外多,一直喊“盈盈”,雪團兒才兩歲,最喜歡的就是有人喊她的名聲,樂此不疲地答應着。

    關正雲牽着外孫的手,說道,“你外祖母傻了。”

    “喝酒都是這樣的,我什麼時候能喝酒。”

    積玉也見過鍾錦醉酒,並不奇怪。

    關正雲道,“喝酒傷身,長大了也要節制。”

    積玉點頭,也打起呵欠,關正雲手忙腳亂的,安排三個人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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