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媒人平日也是同行相煎,見了面都要嘲諷對方几句,這一回卻被關家人折騰得不輕,心想這可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性子都是一樣的,那兒子不成婚,還能夠勉強說是沒有合適的高門貴女,那女兒唄,快二十了還不嫁人,一年可得交出去些銀子的,也不心疼。
關晴笑嘻嘻地說道,“娘要給哥哥找個媳婦嗎?”
謝容道,“我即便有心,你哥哥也是無意我想找沒有用,得他想找纔算數。”
關晏說了不着急,他自己心裏有數,謝容便也就不問了,她去說親,也只能說個尋常人家的,萬一她這兒子真想青雲直上,那她也攔不住。
關晴跟她娘說完話,又纏着關正雲,叫他做個好看的鳥籠子,關正雲被她催得沒辦法,只能趕緊去了。
天氣漸漸暖和起來,關盼這邊也收到了侯府的信,關晏和關晴的信也在裏頭,瞧見他們說鄭沛這事兒已經翻篇了,關盼便放心許多,不過到底偏私,說自己當初看走眼了,就不該叫那鄭沛去北邊追着妹妹,不然事情肯定那會子就結束了。
鍾錦勸了一會,說過去便過去了,隨後在看侯府的信,驚訝道,“這回還有南平侯夫人的信。”
關盼也很意外,湊過去看,鍾錦打開說道,“你這物什送的及時,沈策的婚期已經定下了,正好用得上,在八月裏。”
關盼說道,“送對了就好,若是日後孩子們真的需要侯府照拂,這些東西,還是不能免俗的。”
鍾錦道,“正是,確實是得自信些。”
便是謝容那裏,關盼都要時常送東西,何況侯府。
二人看完信,關盼便去大房那邊,幫着準備許薇長子的滿月酒。
確實如同許薇所料,鍾鴻檀惜敗考場,二太太的兒子倒是考上了,還留在皇城沒回來。
住在八太太那裏,八太太寫信回來,說是會給那孩子找一門當戶對的親事,似是還有幾分提攜之意。
二太太何等精明的人,明知道對方這是陽謀,是要被她的兒子算計走,她也沒有辦法。
難道不給兒子說親嗎?
難道要在這小地方給兒子說一門親事嗎?
她如今總算是明白了,關盼纔是真的心狠,這是剜走了她的心頭肉啊。
不夠兒子中了二甲的進士,就算是名次在二百名開外,她也是很高興的,身子骨好了許多,今日又在門口和關盼狹路相逢。
二太太瞧見關盼,說話都有了底氣,說道,“關氏啊關氏,你確實好本事。”
關盼笑笑,說道,“可不是嗎,您看您坑害了我多少回啊,我也沒說什麼,我還幫着侄兒說親呢,您放心,我肯定給他好姑娘,爲人正直,家世清白,咱們鍾家也算是歹竹出好筍了,你們夫妻倆不怎麼樣,兩個孩子還是好的,及時更正,肯定能夠走正途,不至於做出謀害兄弟的事情,我也是好心,幫着您避免了日後瞧着倆兒子相爭,您說我這長輩,做得好還是不好?”
二太太冷笑,“我兒子日後有了好前途,難道還會不認我這個親孃!”
“二嫂啊,”關盼搖頭,“您那兒子,是挺不錯,可是爹孃重要,還是前程重要,叫人知道他有個算計弟弟的親孃,有個被削了功名的親爹,他那臉上,只怕是掛不住的,別做夢了,您後半輩子,也只能待在梅州城,待在那宅子裏。”
她這些年,盼着兒子出頭,苦苦盼着,可是兒子好不容易能夠高中,她又被告知,兒子也指望不上!這是活生生掐斷了她的盼頭。
“關盼,你果然夠狠,我倒是比不上你!”
二太太恨恨道。
關盼道,“別胡說,二嫂,如今多少人感念着我的好呢,我可沒有主動去害過人,我哪裏敢和您比,您呀,還是多喫齋唸佛吧,積點陰德吧。”
關盼瞧過了二太太這副無可奈何不能翻身的樣子,這才離開。
關盼邊走邊說話,聲音落到二太太耳中,“這人呢,好好做人才是正經道理,非要學畜生做什麼,畜生什麼時候鬥得過正經的人了。”
這話真是刻薄,要不是有兒子那口氣撐着,二太太能被她當場氣死過去。
青苹在一旁說道,“太太說得是,誰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也是念過佛的人,竟然不怕因果報應,也不知道信的什麼佛,念得什麼經。”
二人的聲音漸漸遠去,二太太靠在韓媽媽身上,頹敗道,“你說說,我是不是真的做錯了,我這一輩子,還能夠有翻身的機會嗎?”
韓媽媽依舊如往日一樣理直氣壯道,“您有什麼錯,鍾家的東西,不是您的,那是誰的,這話該還給她們纔是。”
色厲內荏,外強中乾大概說得就是她們。
二太太聽了這話,卻知道關盼說得是對的,佛祖實在不能叫她心安,只會叫她惶恐不安。
至於關盼,她承認自己心狠,仁慈只能給同樣仁慈的人,二太太這樣的人,只配見識她的惡毒。
關盼坐在屋裏,抱着許薇的兒子,說道,“生得真好,臉圓圓的,想來胃口也好。”
許薇點頭,說道,“嗯,喫得多,餓了就哇哇地哭。”
鍾鴻檀也說道,“是,力氣大呢,早上踹在我臉上,那小腿,都把我踹疼了。”
沒中他不高興,不過有了兒子可是喜事,就連被兒子踹一腳,也是值得誇耀的事情。
許薇笑道,“你在說什麼呢,那裏有這樣誇兒子的。”
鍾鴻檀道,“那怎麼了,都是咱們自家人,我記得積玉六七個月的時候,坐在九叔脖子上,就那麼尿了,九叔也不動,還怕驚着積玉,被踹了我也高興。”
許薇指着他笑得更大聲,對衆人說道,“有了兒子都傻了。”
四太太笑道,“男的都這樣,你四叔那會子一開始還糊里糊塗的,我生了都有些日子了,他好像做夢似的才明白過來,見了誰都誇孩子。”
五太太在一旁搖頭,“你五叔是個沒心沒肺的,我看他現在都不明白自己有幾個孩子。”
說人說笑,大太太和孃家親戚在一旁瞧着,心裏頭不大高興,連着孫子也不想瞧着,扭頭便出去了。
大太太心想,這兒子也不知道有什麼用,真是生了還不如不生!靜婉今日也回來了,瞧見母親出來,說道,“娘,您有什麼事兒,怎麼和舅母出來了,不看您的孫兒了。”
大太太搖着扇子,說道,“他可是有人疼呢,用不着我,你進去吧。”
靜婉無奈,還想勸勸她,靜妍卻挽着她姐姐手臂進去,她娘就是瞎矯情呢。
大太太又想,當年就不該生這麼多,一個兩個都能夠把自己氣死了。
舅太太還在旁邊拱火,真是夠熱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