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盼處理好兒子的事情,纔去辦其他事情。

    關盼快刀斬亂麻,很快就處置了不少人,也惹了許多事端,尤其是李家的親戚。

    李三公子已經躲到僻靜地方去了,沒人找得到他,便有人一急之下,找到了關盼這裏。

    關盼什麼都不擔心,她這日都在寫信,準備送去鍾錦那邊,沒有大事,都是和孩子們有關係的趣事。

    李家幾位遠親便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關盼神情平和,在堂屋裏和女眷們見面。

    青苹說道,“太太,她們都喊您大姑娘,肯定是從侯府打聽到了什麼,喊得可親熱了,奴婢聽着都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關盼一聽,神色簡直一言難盡,說道,“我父親也真是的,你看看積玉都多大了,他非要喊我姑娘,只有大這個字喊得沒錯,我十來歲的時候都沒人這麼喊我。”

    按理來說,南平侯叫她的名字,侯府那些人該喊她姑奶奶,南平侯非要另闢蹊徑,那些侍女侍從圍着他們侯爺,也喊起了大姑娘。

    青苹玩笑說道,“姑娘姑娘地喊着,說不定還能將您喊得年輕幾歲。”

    關盼聞言笑起來,“年輕這兩個字,真是離我太遠了,你知道嗎,我最近瞧見那些姑娘,是真的眼紅,年輕漂亮,跟春日裏開得花兒似的,一說話清凌凌地好聽,別說男人看着心動,我看着都覺得高興,我已經過了那個年歲。”

    她從前完全不會擔心有人比過她,在鍾錦面前更是自信,如今她眼角生了細紋,偶爾發間還有一兩根白髮,她沒有老,但也不年輕了。

    青苹睜大眼睛,“太太,您還是給我們這些長得醜的一條活路吧,您那鏡子我看得緩一緩,您竟然覺得自己不夠好看了,您聽聽這像話嗎。”

    在青苹看來,關盼不如小姑娘年輕,可她完全擔得起“美貌”二字,尋常的小姑娘或許夠美,但絕對沒有她這樣的風韻,就連關盼都覺得自己老了不好看了,她們這些人怕是真的沒活路了。

    關盼扶着鬢髮,說道,“那好,回頭給我換個模糊些的鏡子。”

    主僕二人說笑着進了院子裏,很快又走進了堂屋。

    堂屋裏好些女眷,關盼掃過一眼,客氣道,“我來遲了。”

    “哪裏,大姑娘諸事繁忙,我們等一等也不礙事,都是一家人。”

    爲首的婦人打扮得十分隆重,衣着華貴,看起來非常體面,她甚至壓過了關盼的風頭。

    說是做客,關盼覺得她們更像是來嚇唬人的。

    關盼心情實在好不起來,陸氏茶園的所有生意,都是鍾錦辛苦撐起來的,甚至他們在皇城還得罪了人,鍾錦在牢獄之中熬了些日子,所有都來之不易。

    他們在皇城的茶樓,一開始關係就很複雜,關盼並不在意這些,甚至她現在還要私下給某些人送銀子,這是免不了的。

    李家的親眷們的,大概也是藉着李三拓開關係的時候塞進去的,用來聯繫各方,不過時日長久,有些人就忘了天高地厚。

    也是李三不夠謹慎,塞進去的人多了,他才發現關係亂了,之前大概也想解決,不過皇城生亂,他家年後也亂,再加上指望關盼夫妻倆當那把刀,他就沒管。

    其實當時就不該怎麼做的,他們當時已經放倒了宋家,大可以花費時間去贏得皇城這些貴人們的心,而不是靠着亂七八糟的關係。

    如今也到了該撥亂反正的時候。

    當然,關盼沒想着過河拆橋,爲陸氏做過事情的人,她不會追究太多,看在李三公子的面子上,也不會非要鬧得雞飛狗跳。

    就說面前這位太太,她是李家二太太的孃家親戚,是姑表姐還是姨表姐,關盼沒有搞清楚,不管什麼親戚,她今天都是來給李家二太太討說法的。

    “一家人?”

    關盼疑惑道。

    旁邊有人解釋,“您是南平侯府的大姑娘,咱們是李家的親戚,咱們不是一家人,還能和誰是一家人。”

    婦人們都笑着,關盼懶得笑,說道,“正是呢,我也算是侯府的親戚,正好,諸位嫂子弟妹也給我一個面子,把各家的賬本整理清楚,免得我還要辛苦去查。”

    關盼這句話開門見山,那是一點體面都沒有留住。

    “大姑娘,咱們可是一家人啊,您那攤子鋪得那麼大,沒有自家人,哪裏忙得過來,是吧。”

    李二太太的表姐說道。

    關盼心想,做生意,還是得親兄弟明算賬,絕對不能把親戚們攪和進來。

    關盼喝了口茶,依舊客客氣氣,“最近天氣熱,我看了那些賬本,便更叫我覺得心煩,我實在不想日後查賬的時候,再瞧見這些事情,只是前兩年都是三公子管事,我就不說什麼了,之後是我管事,我不好追究三公子是如何管事的,從前的事情,我也既往不咎,日後便不行了。”

    “我從來不稀裏糊塗地管事。”

    關盼手裏的茶杯磕在桌子上,杯盤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也是她今日的回來。

    幾位太太臉色都變了,小聲說起話來。

    李二太太的表姐緊緊蹙眉,也是最冷靜的,她制止了衆人,說道,“看來大姑娘之意已決,我等便不說什麼了。”

    關盼說道,“銀錢扔進水裏,都能聽見響聲呢,不聲不響的就沒了,這可不行。”

    關盼說罷,笑着送客。

    幾個婦人都沉着臉走了,雖然沒有大吵大鬧,但顯而易見,她們不會善罷甘休。

    這些人倒是還算客氣,隔了兩日又有人請關盼出去喝茶,這回關盼見到的不是女眷,是男子。

    他們本來是不想親自來見一個女人的,可惜鬧成這樣,也是沒辦法了。

    關盼坐在茶樓上,態度依舊強硬,半點不爲所動。

    於是隔了兩日,陸氏的茶樓,商隊,就都出了問題。

    商隊有一批貨要送到北邊的互市上,到了皇城,但一直被扣押,遲遲不能發出,茶樓之中有人鬧事,還有人編出了話本子,暗諷關盼身爲女子卻拋頭露面,倒是沒人敢拿她的身份說事。

    關盼這邊出了問題,關晏、沈策兩個人是着急的。

    但關盼沒讓他們插手這事兒,南平侯倒是很冷靜,他不是要關盼開口求他才肯幫忙,而是覺得,只要關盼不開口,她應該是覺得自己能夠辦好。

    就連李三也從李家那爛攤子暫時抽身,來找關盼說話。

    李三說道,“表妹打算怎麼辦?”

    關盼道,“我不着急,賣不到北邊,那就賣到南邊的商船上好了。”

    北邊有互市,南邊也有大型的商船,這兩年茶葉是從來不愁賣的。

    李三道,“那北邊呢,表妹你不會就不管了。”

    關盼笑着說道,“那可是互市啊。”

    李三陡然一驚,蹦起來說道,“老子真是作孽,怎麼有你這樣的表妹。”

    說完,李三就走了。

    這事兒也簡單,互市是從去年纔開的,陸氏賣出來的茶葉得繳稅,那真是一筆鉅額的稅款,有人不讓茶葉去北邊,那就不能繳稅,這事要是鬧大了,李家只怕要被人扣上一個禍國的名聲,不怪她着急。

    晚上關晏回來,跟她傳信,說道,“姐姐放心,這事兒馬上就要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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