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到了末尾,關盼夫妻已經處置好這邊的事情,準備離開了。

    雖然她沒和人說,但都瞧得出來。

    謝容和關正雲二人倒是不打算走,楚楚才過門不久,關晏的位置又有些麻煩,謝容有些不放心,索性留了下來。

    關盼倒是沒料想到這一點,跑去問她,謝容嘆氣道,“我有什麼辦法,兒女都是債,我這欠了債的,總要還的,他還娶了個這麼個媳婦進門,我總不能不管。”

    楚楚實在年輕了些,又是那樣的性子,不夠謹慎,確實叫人操心。

    承恩伯夫妻則是不好在皇城久待,等過了這一陣,還是要去外頭的。

    家裏頭沒有長輩照應,那確實不像話。

    關盼道,“誰讓您能生啊,那我就不管了,過幾日我就走了。”

    謝容道,“你走得了?”

    南平侯隔三差五就要喊關盼去侯府喫飯,彷彿關盼今年才三歲,他哪裏肯讓關盼離開。

    關盼回道,“是要走的,我可不想在這地方待上一輩子,這回也不在家裏待着,直接南下,我看看那邊有什麼好東西,給您送過來,我爹呢?”

    謝容打了個呵欠,“你爹閒不住,要打張牀,說他做夢夢到他孫子了。”

    關盼半晌無言,玩笑道,“以後我的積玉和雪團兒就要往後排了。”

    謝容把一個果子扔到她懷裏,“不要胡說,你爹瞧着你們幾個都是一樣的。”

    這話倒是不假,關盼起身,“那我叫人送點好木料過來,買回來的都不好,我走了。”

    謝容點頭,關盼便回去了。

    鍾錦正在整理東西,要帶回來的實在不少,每回都是這樣,來回一趟,不知道要收拾多少箱子,實在是要命得很。

    關盼喫着果子進來,“收拾好了沒有?”

    鍾錦回頭看她,“好了,娘和妹妹那邊應該沒什麼要帶的。”

    “妹夫也想回去?”

    關盼詢問。

    鍾錦道,“應該是要回去的,他留在這傷心地做什麼,怕是留下,總要想起從前的事情。”

    關盼想想也是,把吃了一半的果子塞給鍾錦,“你喫這個,這個好喫。”

    鍾錦含混道,“不想喫就直說,還跟我找藉口。”

    關盼只是笑着看他,“你岳母給我的,我給你喫。”

    鍾錦笑着將果子喫完,這才接着清點東西。

    兩人這幾日跟皇城的親眷們道別,鍾八爺那邊,已經幫着二太太那長子說了一門親事,還將他安排在了皇城附近的縣城裏歷練。

    二太太倒是想過來跟兒子過,可惜那邊的親家知道二太太夫婦名聲不好,哪裏肯答應。

    二太太的長子爲着前途,也不敢說什麼。

    次子倒是更可靠些,沒有留下,回頭在爹孃身邊盡孝去了。

    關盼只聽八太太說了一嘴,並未放在心上,有些人,後半輩子只有熬着過了。

    孫媛捨不得關盼和鍾溪,也只能盼着他們日後還能過來。

    孫氏因着彭茵的事情病了一場,不想待在皇城,只想回去給外甥女念念佛,希望她來世投個好胎。

    關盼最後纔去的南平侯府。

    南平侯的心情實在不好,手放在膝蓋上端坐,說道,“這皇城又不喫人,叫你留下有什麼不好,非要走。”

    關盼道,“總待在一個地方有什麼意思,我這回要去泉州,聽說茶葉都是從那邊賣出去的,我要去那邊瞧瞧。”

    “那你瞧玩了,是要回這邊?”

    南平侯道。

    “回梅州城,”關盼說道,“家裏頭許多事情,離不開人,等我忙完了再來。”

    南平侯道,“別家的婦人,都是好生在家裏頭待着享福,你偏要往外跑,也不嫌累。”

    “您怎麼又說這話,”關盼現在說話更加隨意,反駁道,“哪個婦人是待在家裏頭享福的,那家裏頭的事情一大堆,您喫的穿的用的,不都是夫人在操持,您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看弟妹最近懷着身子都要管事呢,您以後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了。”

    南平侯看了兒子兒媳婦一眼,道,“行行行,我的錯,我不說了,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只要別年都不來就好。”

    關盼喝了口茶,也看向那夫妻兩個,“肯定要來的,也不知道侄兒的滿月酒我能不能趕上。”

    高氏笑道,“姐姐有空過來就好,我這瘦了,是這孩子折騰的,家裏頭的事情不用我操心什麼。”

    關盼回道,“這孩子難道不跟着姓沈嗎,這樣辛苦的事情,你只管跟大郎說就是,你一個人受着,他們男人哪裏懂,只當這生孩子,跟天上掉下來似的,半點不操勞,也不知道心疼你。”

    高氏聞言,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身爲閨秀,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她的責任,不就是生孩子照顧丈夫和家裏嗎?

    沈策說道,“姐姐說得是,我是不大懂這些的,二孃以後要同我說纔是,雖不能分擔一二,也該盡力關心你。”

    高氏聽丈夫這樣說,心裏高興,嘴上依舊說道,“本就是爲妻的責任罷了。”

    她心想自己也是生孩子糊塗了,她這大姑姐能夠把這麼多人哄得服服帖帖,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可惜她最近沒有多跟她請教,結果人家這會子都要走了。

    關盼瞧他們說了幾句,纔對南平侯說道,“我去外頭就挺高興的,守着宅子不出門可沒趣兒。”

    南平侯忙道,“行,你高興就好,我不說你,那孩子呢?”

    關盼道,“一起帶走,叫他們也開開眼界,日後偌大的家業,也是要交給他們的,先帶過去瞧瞧。”

    南平侯蹙眉,“耽誤了學業可怎麼辦?”

    “不會,我還覺得積玉太勤奮了,這個年歲,該多出去玩兒纔是。”

    關盼道。

    積玉和婉婉這兩個人孩子,簡直是頭頂上寫着勤奮兩個大字,平日還要比拼誰學得更多,關盼總要提醒他們多出去玩兒纔是。

    高氏聞言,道,“確實勤奮,婉婉那小姑娘也是這般,我有時候叫她來我這邊喫點心,她都要看着時辰,我們高家幾個孩子跟她差不多大,坐都坐不住,姐姐是怎麼教的。”

    關盼露出些得意的神色來,“這就是上天垂憐了,我也沒教過。”

    沈策想想說道,“我小時候也勤快,大概是外甥肖舅。”

    南平侯沒忍住,說道,“你,你就算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衆人倒是一時間忘了要分別的事情,說起孩子的事情來。

    時候不早,關盼要回去,高氏非要來送,沈策便跟着她一起。

    “姐姐真要走了,我可捨不得。”

    高氏說道。

    關盼道,“等你生了孩子,別說我了,怕是親孃都要忘了。”

    高氏扶着肚子,湊過去小聲問起她那會兒在屋裏頭說的話,兩人嘀嘀咕咕了許久。

    高氏一副受教的樣子,到了門口,關盼叫她留步,“楚楚長在外頭,性子單純些,勞煩你多同她來往了。”

    “這是自然,本就是一家人的。”

    高氏道。

    這纔是關盼最想說的話,夫妻倆說完,終於帶着孩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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